“算了,你还是去问弟妹吧,我先回房眯一会儿,出发的时候叫我。”玄策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就走。
送走玄策,沈熠来到内室,向赵云溪询问有关江陵许氏的事。
根据赵云溪的介绍,江陵许氏是承自前朝的“十大氏族”之一,地位甚至比“四大皇商”中的王家还高。
圣朝立国后,曾对许多前朝时设立的府、县进行了改名。然而,包括江陵府在内的十个府却依然沿用原名。这是因为这十个府都出了传承上百年的世家望族,而许氏正是江陵府的世家望族,在“十大氏族”中排名第四。
值得一提的是,江陵许氏是一个非常顽固的世家望族。尽管圣朝已经立国百年了,可他们仍然拒绝入朝为官。他们遵循前朝旧制,只认前朝皇族慕容氏为天下正统,对圣朝赵氏皇族没有一点好脸色。
太宗皇帝在位时,有御史上奏朝廷,称“江陵许氏年祭时祭拜前朝皇室,有藐视朝廷、蓄意谋反之意”,请太宗皇帝严加惩处。
奏折送到太宗皇帝面前后,太宗皇帝只是简单地翻了翻,选择留中不发。
后来,又有多名御史联合上奏,痛陈江陵许氏的种种不法之举,言辞激烈的,甚至请求太宗皇帝对江陵许氏行夷族之举。
眼见事态变得难以收拾,太宗皇帝遂召开大朝会,公议江陵许氏之事。
大朝会上,群臣各抒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太宗皇帝做出了最终决断,称江陵许氏世受前朝国恩,年祭时祭祀前朝皇族也是可以理解的。如今圣朝新立,一切百废俱兴,要求群臣将注意力集中到恢复生产、再兴经济、教化天下等方面。至于江陵许氏,只要他们不公开造反,不违反《圣律》行事,其他的朝廷都可以装作看不见。
见太宗皇帝都这样说了,群臣也只好闭口不言。
随后,朝廷正式颁布诏书,将太宗皇帝在大朝会上的原话晓谕朝野,尤其是“十大氏族”。
“十大氏族”见朝廷对他们如此客气,甚至有奉为“座上宾”的感觉,于是对新建立不久的圣朝改观不少。除了江陵许氏外,其余九大氏族纷纷效命朝廷,或入朝为官,或广开学堂,或捐钱捐物。总之,只要是有助于圣朝快速恢复生产力,这九大氏族无不争先恐后。
经过此事,圣朝皇族成功地团结了世家望族的力量,快速地恢复了国力。
至于江陵许氏,他们虽然依旧我行我素,却在世家望族中打响了名声,一跃成为第四大氏族。
听完赵云溪的介绍,沈熠试探性地问道:“小九,你对江陵许氏有什么看法?”
“夫君为什么这么问,是出什么事了吗?”赵云溪有些困惑。
沈熠没有隐瞒,将玄策调查到的事情简单地转述了一遍。
赵云溪沉吟良久,轻叹一声道:“只是可怜了那些百姓,摊上了这样的官员。”
“谁说不是呢?都说‘家国天下’,可又有几人能真正意识到百姓才是支撑国家稳定的基础呢?”沈熠有感而发,“这么大一个国家,若是基层都像平远县这样。官匪勾结,欺压百姓,那这个国家的根可就要烂了。”
“夫君莫要烦恼,这些都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我们说再多也是没用的。”赵云溪轻轻地抚摸着沈熠的眉心,语气中带着嘲讽,“他是一国之君,百姓都是他的子民。若是连他都看不到子民的艰辛,其他人又有什么能力改变这一切呢?
一个国家就如同人的身体一样,地方府、县和黎民百姓是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和血脉经络,而他则是这具身体的大脑。若是连大脑都坏了,这具身体怕是也好不了了。”
“小九说得极是。”沈熠神情激动。
自从两人相识到现在,他们很少会主动提及有关国家和百姓的事,往往都是耳闻目睹了某件事之后才有感而发。
究其原因,无非是他们远离朝廷中枢,身份又比较尴尬,若是贸然谈起这些事,怕是会给有心人留下把柄。
“算了,不聊这些烦心事了。”沈熠晃了晃脑袋,决定将这些麻烦留给该操心的人解决。
赵云溪乖巧地“嗯”了一声,顺势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来到巳时,众人都已经收拾妥当,也备好了食材和肉奶,随时可以出发。
沈熠叫醒了玄策,将一张纸条交给他,请他用信鸽将消息传回京都。
“我知道了,那我们城外再会。”玄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拿着纸条下楼了。他要去本地的道宗分坛寄信,不能与沈熠等人一起离开纵横客栈。
巳时三刻,众人告别了平远县城。在城外与玄策会合后,他们朝着白石山的方向而去。
路上,玄策悠哉游哉地骑着火焰驹,不停地把玩着玄奇给他的迷药,心里面却极不平静。
沈熠隔着车窗,看到玄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三师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玄策“吁”了一声,将火焰驹停在路边,直到沈熠的马车与他齐头并进时,这才贱兮兮地道:“我在想我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将迷药撒出去才会显得潇洒。”
沈熠脸色一僵,冲着玄策竖了个大拇指,没好气地道:“可以,不愧是你!”说罢便收回了脑袋,放下了窗帘。
玄策不明白沈熠为什么突然不跟他说话了,愣在原地想了片刻,可仍旧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只得拍马向前,继续带路。
马车内,沈熠枕在赵云溪的腿上,显得极为慵懒。
芸儿将一早就洗干净的水果小心地喂给沈熠,时不时还问一句“味道如何”,生怕自家少爷吃得不开心。
姜姝和兰儿凑在一起,互相交流着剑法和武学。尤其是兰儿,在道宗总坛时得到了五师姐玄鹭的指点,武学修为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可以与姜姝拆上二十余招了。
要知道,姜姝可是继承了剑道宗师周先生的衣钵,又从沈熠那里学到了诸如“太乙玄门剑”等剑法。来到道宗总坛后,她又从其授业恩师无忧道长的手里学到了完整的道宗剑法,再加上纯正的道宗内息的加持,说她是年轻一代第一剑客也不为过。
至于文竹,天生内向的她在没有事情要做的时候,往往便会静静地待着,等着赵云溪的随时吩咐。就如此时此刻,她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赵云溪的身上。
半个时辰后,众人进入了白石山。
玄策屏气凝神,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