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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战警(1)

1943年。  华沙犹太人聚居区起义失败。    铁皮车厢里挤满了人,气味繁杂,但没有一个人会去抱怨,恶劣的环境已经不会被人在意了,唯一能引起恐慌的是他们即将被送往哪里。  也许死了比活着好。    这里几乎都是些瘦骨嶙峋的人,男人女人,男童女童,没有人睡去,他们眼镜睁着,里头满是茫然麻木,像是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只剩一具皮囊随着车子颠簸而摇摇晃晃。  车厢是密闭的,只留着一些透气孔,透气性太差以至于吸进的氧气都好像是浑浊的。  莉雅从没有经历过这些,曾经在福克斯镇,还没有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前,她父母尚在,他们喊她小蜜糖,给她最好的一切,即使是父母失踪,这之后的十五年她依然被保护着,风雨不侵。  而现在,她所遭遇的这些事简直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像畜生一样被圈禁,每天得到的食物连果腹都不能够,她从没有想象过的灾难降临在她头上,死亡,饥饿,寒冷,如同一场噩梦。    她现在很瘦,可以用孱弱来形容,曾经璀璨得耀眼的金发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萎的稻草,脸蛋毫无血色,白得几近透明。  “埃里克,我们会死吗?”    埃里克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还记得她刚到他家的时候可爱得像是个天使,以至于父母毫不犹豫地收养了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可是现在的她——在犹太人聚居区里度过的那三年地狱般生活给她幼小的身躯带来的伤害无法磨灭,她看起来比刚到家里时都没有长大多少,他紧了紧手臂,把怀中的莉雅扣得愈发紧了,他坚定地看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不会的,莉雅。”    爸爸妈妈都死在了聚居区里,他只有莉雅了。  “莉雅,莉雅,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牢牢地牵着你的手,绝对不会放开!”    莉雅深深呼吸,她不想哭泣,明明年纪那么大,怎么能那么不成熟,可是眼泪依旧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将头埋入埃里克怀中,很好地掩盖住了她已经无法控制的情绪。    那一天的晚上,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爆发的白光中来到了1937年的德国,身体缩水成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满五岁的小孩子,也许只有两三岁,包裹着宽大的浴袍,幸好被雅各布看到带回了家,她没法解释,也根本不需要解释,毕竟那么小的孩子可能连自己名字都不一定记住,更不可能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雅各布把她带回了家,让他的妻子伊蒂给她换上儿子埃里克的旧衣服,因为查不到她的来历,最终收养了她。    等到二战爆发,莉雅才堪堪猜测出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二战时期的德国。    无论雅各布他们如何解释莉雅不是犹太人(事实上雅各布他们也不清楚莉雅到底是不是犹太人,不过他们猜测过莉雅可能是英国人,因为莉雅有的时候会冒出几句英文,带着不甚明显的英国佬口音,他们还曾暗骂英国佬不负责任,竟然随意弃女,这么可爱的宝贝谁不想养啊),那些纳粹不管不顾,连带莉雅一同把他们送去了波兰华沙。    Why?!犹太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上帝要这么惩罚他们?!  埃里克年少的脸庞上渐渐爬上阴郁,人生的坎坷使得这个才十二岁的少年心里满是怨恨,那个时候有爸爸妈妈和小妹妹莉雅,即使痛苦,只要有家人,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疾病没有夺走他们的生命,就算缺衣少食,没有一顿能吃饱,挤在十几个人的小屋子里生活,似乎还是有希望存在的,然而.....  莉雅是他唯一拥有的亲人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莉雅也被夺走,他该怎样恐惧今后的日子。    他们会被送去哪里?莉雅努力去回忆曾经所学,然而找不到丝毫有用的知识,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没有好好学习二战历史,1938年战争爆发,1939年他们从德国被运往波兰,现在,又从波兰运往.....  等待他们的会是死亡吗?    突然希望尘埃落定,等待死亡远比面对死亡还要可怕。    皮卡停下了。  车厢里的人从茫然无绪中惊醒,眼睛里漫上绝望恐惧。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新鲜的空气闯进来,带着泥土的气息。  原来,不知何时起,外面下雨了。    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像是群狼,驱赶着他们这群弱小的羔羊们。  埃里克在车下接住莉雅,他们紧紧牵着手。    “No!”  握紧的双手被枪杆拨开,埃里克眼睁睁看着莉雅被押往铁蒺藜门的另一边。    NO!  埃里克死死盯着那一头的莉雅,“莉雅!”    “埃里克.....”莉雅挣扎,“Please!不要把我和我哥哥分开!please!”    埃里克.....莉雅哭喊着,却毫无作用,一个德国士兵干脆把她拦腰狭在身侧,她头脚朝下,徒劳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埃里克越来越远。    Please……  Anyone……  Help!    在那一刹那,绝大部分人停下了,他们疑惑四顾。    “你听见了没有?”  “是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在谈论什么?”    不仅仅是士兵,犹太人们也面面相觑,他们听见了那个突兀响起在脑海的声音,仿佛直接击中了灵魂,却不敢有丝毫,更不敢私下谈话,因为在这里,任何的异动都会带来危险。    “声音?哪里有什么声音?你们幻听了吧。”  “真的有......”  “好了好了,赶紧地把人都押进去。”    没有人发现,那个叫做莉雅的小女孩双目翻白,晕厥过去。  除了埃里克。    如果说,父母双亡的埃里克内心荒芜,那么莉雅——这个小妹妹,则是他内心仅存的一点点美好。  他不允许!  没有人可以剥夺他最后的希望!    只有莉雅的存在,才让他感到这个可怕的人间,是还残留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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