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开口，无言显然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于是一路上两人都只是埋头向前慢慢走着，只有纪绫的鞋跟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脚步声回响，越发衬得气氛一片诡异的死寂。

大概是看她确实不打算长篇大论的意思，无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纪绫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怎么解决了原剧里暗黑大帝的秘形之身害全校同学长雀斑的事，也知道他在好奇自己究竟怎么知道他的身份与来意，但她并没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

“其实在来萌学园以前，我特别讨厌我高中的数学老师。”

无言选择保持沉默，但心知这对他来说是个敏感话题的纪绫也不意外，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印象里他对他们班的学生一直都管得特别严格，不允许早恋不允许玩游戏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嗯……怎么说呢，萌学园的大家可能都是从小就在魔法学院上课，没体会过我家那边高中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很难理解吧？

“但是事实上我上学那会儿，很多老师确实是只关心成绩和排名，压根不会在乎其他事情的。

“我那时候数学确实也学得烂嘛，加上他特别护短护着他们班的那些人，然后知道他们班的男生给我写情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不是认为是那几个男生有问题，反而觉得我是交际花，勾三搭四不好好学习，莫名其妙就开始针对我。

“我上课抬头听他讲题，他就阴阳怪气说我不好好记笔记，难怪数学就考那么点分；但是我低头写字的时间长了，他又反过来说什么，有些同学不懂还不知道听老师讲课，一点都不认真啥的，反正就是抨击我啥也不是那个意思吧。

“所以我上学那会儿特别烦他，一上数学课就变成流泪猫猫头，天天都在盼着赶紧高考赶紧毕业，然后回学校跟他当面battle一次。”

眼前的女生虽然用着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讲述着这些，甚至最后还若无其事地开了个玩笑，但无言分明看到了她紧绷的嘴角和躲闪的眼神。

——很明显，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套近乎而刻意编造的故事，而是她真正的亲身经历。

他顿了顿，哑声道：“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啊。”纪绫朝他摊开双手，“我除了在他的课上被骂得怀疑人生以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嘛？难不成真上去给他俩大逼斗啊？”

她朝他做了个苦瓜脸表情：“而且毕业以后我压根都没回过学校，上哪儿找他去啊。”

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回答的无言认真地看着她：“可是，你难道就没想过要让他后悔吗？”

这话一出便算是他已经默认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了，纪绫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道：

“当然想过啊，实不相瞒，我那时候还时不时去幻想以后如果见到了他要怎么说呢。但是后来想了想，他带过那么多的学生，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无论我最后成为什么样，对他来说也根本不重要了吧。”

她从系统商城那里换了瓶西瓜汁递给无言，真诚地望向他的眼睛：

“可能我并没有资格劝你不要这样做，但我还是不希望你为了报复谁，就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

暗黑大帝向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承诺好的事情永远是一纸空文，无论是收回阴森女公爵的形体还是后期借刀杀人害死无言，都在清楚地表明着一点——

相信他的话，一定会失去一切的。

无言却没接她的饮料，脸上更是慢慢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你不是已经告诉他们了吗？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从把秘形之身带进萌学园的那一刻起，他或许就已经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纪绫却坚持把瓶子怼进了他手里：“可是我很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啊，如果已经跟焰王他们说了这些的话，欧斯校长应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怀疑吧？”

如她所说，似乎欧斯盖达和帕滑落地的确没有来找过自己，萌骑士们也压根没将目光投向过保健室……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风平浪静，无言一时有些讶异：“……你没有跟他们揭发我？”

“暂时还没有，不过如果下次我觉得自己没法解决的话，说不定就会打小报告了哦。”她色厉内荏地吓唬他，眼神却依旧真挚温和，“无言，现在回来的话，真的还不晚。”

暗黑大帝表里不一，曼陀扭曲疯狂，其他的暗黑族更是对他虎视眈眈，巴不得当面除之而后快……

所幸他还没有彻底与黑暗为伍，还没有酿成大错，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纪绫含笑的凝视中，无言嘴唇不断翕动着，重重点头：

“好，我跟你去找欧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