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青抱着软枕,“奴婢可不是想去,奴婢是担心人多手杂,小姐若是有危险可就不好了。”
白华英拉过她的手,宽大的衣袖子将她诊脉的动作遮了。
过了片刻她就将手收了回去,那位大夫在上京也是颇有名气的,如今翠青的脉像已经沉稳多了,先前虽伤的重,好在没有伤及脊椎,想来过几日就会大好了。
“你们两将翠青照顾好。”她起身往外走,一边叮嘱。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应了下来,如今的大小姐真是不一样了,说起话来也总是冷冷淡淡的,让人琢磨不透。
白华英出了耳室,去了耳室后头的小屋,那儿原是个杂物间,后来宝珠重伤,翠青不明白为什么白华英还要将她留在院里,气不过又不敢反驳,只能寻了个不怎么样的住处给了宝珠。
这小破屋子很简陋,连屋外的雪都没有人去扫,白华英踩着深深的雪一步步的来到门口,她提着手中的灯,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屋子里头四处漏着风,床上的人不断的咳嗽着。
白华英将门合上,屋子里没有生碳,寒意袭卷,诺大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床,一个破烂得缺了个角的桌子。
宝珠见她来了,原本迷茫的目光忽的亮了亮,转瞬又消失了个干净。
“小姐是来看奴婢笑话的?”她哑着嗓子,趴在床上目光里混着嘲讽。
她历来效忠的主子,在那样要紧的时候也没有救她,甚至扬言要将她发卖出去,如今她身受重伤,每日那伤品都撕心裂肺的疼,如今捱了这么些时日,有些吃不消了。
白华英将灯盏搁在床边,发现她的床上散碎的铺了些稻草,身上披着的是结了厚厚一层油腻子的冬被,瞧不见她身后的伤,但隐隐约约里能闻着一股恶心的味道。
“你跟在老太太身旁,多少年了?”
宝珠抓着稻草,面容扭曲:“你若要杀只管杀,奴婢绝无半句废话。”
“急什么?我既然从老太太手里救下你,自有你的用处。”她垂眸,于灯盏下打量着面色浮肿的宝珠,她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彩,如今竟形如老妪一般。
“呵,奴婢不过区区下人,能有什么用处?你也不必假惺惺的请什么大夫来瞧我,我这身子,打了几十板早就废了。”从臀到腿,她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几番想寻死,却又不甘心!
白华英居高临下的凝着她,“你跟在老太太身边十六年了,今年才被打发到了我这儿,想必老太太的事,你也知道的不少。”
宝珠怔了怔,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奴婢不过一个下人,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能让我知道些什么?大小姐也太看得起奴婢了。”
“你的伤,我可以找人将你医好,我可以将卖身契还给你,让你回老家去。”床边的灯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她却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情绪上的波动。
“你到底想做什么?”宝珠防备的凝着她,这个人先前是痴傻不假,可如今这变了的性子,只怕是套她的话!
“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但我要知道,当年关于我母亲的全部事情。”她目光忽的变得凌厉,这些日子,梦里总是白华英原主的脸,泪如雨下的凝着她,所以她想,是时候给她一个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