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导演皱着眉站起来,但并没有对陈黎伶的行为说什么,而是让工作人员把位置重新摆了一遍。
顺手扶起舒贝贝的胡亚还有点搞不清状况:“我们这条就过了吗?”
陈黎伶将道具很是友善地还给工作人员,抱着手臂站到胡亚面前:“反正她少说几句台词完全没影响到剧情,下个镜头她只要躺在地上就好,也没必要重新来。”
说罢,还拍了拍胡亚的肩膀才离开。
舒贝贝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黎伶和胡亚都是一个公司的,这是在暗示他不要多管闲事,免得难看。
舒贝贝眸色微暗,和胡亚摇了摇头,捂着撞疼的手臂朝陈黎伶追了过去。
然而舒贝贝根本没能追上陈黎伶就被叶顷炫拦在了半路。
“干什么?”叶顷炫把舒贝贝往后推了一下,避开周围的视线低声呵斥道,“还敢过去招惹陈小姐?”
舒贝贝看着远处的解笙为陈黎伶披上衣服,咬咬唇,又向前走了一步:“我要去和陈姐解释清楚,我没有故意打翻她的东西。”
叶顷炫仍然挡在舒贝贝面前,满眼的不赞同,半步也没有挪动:“就算你解释也不会有人信的。”
“她砍了我今天三分之一的台词,我没有错,凭什么要承受她莫名其妙的刁难?!”
舒贝贝又气又委屈,伸手用力推了下叶顷炫,却发现这家伙跟石头似得都没晃一下。
“你在君凉的剧组和君凉的台柱杠上,没直接换人就不错了。”
叶顷炫说完直接按住舒贝贝的肩膀就将她转过身去,“下场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有这闲工夫去找陈小姐辩解,还不如多穿点衣服去地上躺着。”
在这个地方,没人会在意小角色心里是怎么想的。
咖位决定一切。
舒贝贝攥紧拳头,心里憋屈极了,却也明白叶顷炫说的道理。
无可奈何地返回去,乖乖在地上趴了三个小时后,拍摄终于到了尾声。
最后一个镜头,是作为反派的舒贝贝捅死女主角。
也不知道是谁建议导演最后一幕只拍舒贝贝下半张脸的近景,说是怕她演不出阴冷的感觉,只拍她冷笑的下巴就行。
舒贝贝看看拿好血浆并斜了她一眼的陈黎伶,真是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伸缩刀灵活地在她的指间旋转,她甚至对着自己白嫩的掌心比划了两下,才在导演的催促下,来到位置上重新趴好。
陈黎伶在导演示意开始之后,也走入了镜头。虽然这人不怎么样,可说实话演技的确过硬。
完美诠释了心中还有良知却不得不泯灭的纠结与痛苦。
最后,她站到了舒贝贝身边,蹲下身想查看她到底有没有死,但就在这时,舒贝贝撑起身子勾了勾唇,将藏着的小刀迅速插入了她的心脏。
剧本里写得是“冷笑”,但舒贝贝并没有按照剧本来,她脸上挂着就好像是下班途中提着在便利店买的晚餐,不小心擦到路人肩膀后那种含着歉意的礼貌笑容,仿佛在说——
“真不好意思,你得去死呢。”
这种对他人生命的极度轻蔑和骨子里的残忍,让陈黎伶在那一刻以为舒贝贝真的拿刀杀了她。
直到导演满意地喊“卡”,那种打心底冒出来的寒意这才渐渐消散。
陈黎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不放在眼里的小角色给带入了戏中的情绪,不禁恼怒不已,正想发作,却发现舒贝贝早就没了人影。
今天的镜头终于全部拍摄完毕,林先生已经在片场外的车里等了舒贝贝一个小时,尽管她说不干杂活,但她还是给舒贝贝买了热咖啡。
“拍得怎么样?”林先生等舒贝贝上车后就将咖啡递给她,一边看着手机短信一边随口问道。
舒贝贝双手抱着热腾腾的咖啡,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然而一听到林先生的问话,顿时又开始紧张起来,咽了咽唾沫才回答:“陈黎伶误会我故意打翻她的化妆……”
“好了我知道了。”
不等舒贝贝说完,林先生就摆了下手,对她才进剧组第一天就得罪了剧中的女主角,表现得异常淡定,“我问过解总,他说你在演戏方面没什么大问题,这就行。”
舒贝贝意外地没有等来想象中林先生的斥责,浑身还有点不舒服:“这就行?”
林先生点头,扭动车钥匙:“这种事很常见,你习惯就好。在陈黎伶没有对你做太过分的事之前我不会出面帮忙,那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尴尬。”
的确,如果在这种时候让林先生替自己出头,其他人不但会孤立她,还会猜测她傍上了谁,那时她做出的努力就不会被任何人承认。
“我明白了。”舒贝贝略显颓废地倚在靠背上,连叹气都懒得叹。
林先生一边开着车,一边将一个购物袋扔到了后面:“你现在已经正式拍戏,又和解总住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得注意着,出门在外就不要露脸了。”
舒贝贝翻着袋子里的围巾和墨镜,兴致缺缺地放到一边:“我和解总也没什么。”
“不管有没有什么都不行。陈黎伶和解总在一起,人们只会说她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被解笙迷惑了。
你和解总在一起,人们就会说是你死皮赖脸贴上去的。为了自己,我劝你还是早点搬出去。”
林先生的语调很平,总让人有种她不近人情的感觉。
舒贝贝抿了抿唇,心情忽然愈发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