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十斤看杨羽左右打量着自家房子，脸又涨的通红，低声说：“我家的确简陋，大人要不还是住村长那里吧？”杨羽一愣，旋即笑笑，在贺十斤愕然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晚饭村长来请，杨羽回绝了，就和贺十斤家人一起挤在一张低矮的破桌子边上，吃着贺十斤所能拿出来最好的食物。所谓最好，也不过一些菜叶子和类似土豆一样的地薯块，没什么油水。一边吃着糙米饭，杨羽一边看着贺十斤家人。

贺十斤一个老婆四个孩子，最大的女儿果儿已经有十三四岁了，最小一个还在襁褓中的是个儿子。

“贺大叔，平日里家里都吃这个？”杨羽轻声的问道。

贺十斤还没答话，他最小的一个女儿却抢先说：“今天大人来还加菜哩，平时可没这么丰盛。”

贺十斤赶忙拍了自己女儿一巴掌，嘿嘿的傻笑几声。杨羽轻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手一挥，一条野莜猪的腿就出现在手中。递给贺十斤的媳妇：“麻烦贺大婶收拾下，给孩子们加个荤腥吧。”

这是杨羽来时在崇天岭里自己猎获用来充饥剩下的，当时顺手就塞在仓石环里。这靠山村看上去比双山村还要穷的多，贺十斤媳妇双眼放光却迟疑着不敢接，一直拿眼睛瞥贺十斤，直到贺十斤挥挥手方才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立即下厨。

看着贺十斤几个孩子那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样子，杨羽忍不住问：“贺大叔，这里靠着崇天岭，不说别的打些野味改善下生活总是可以的，怎么这靠山村竟然贫困至此？”

贺十斤脸色难看，半晌说了一个字：“匪！”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一样，突然村外响起了轰鸣的马蹄声，整个村子好似被团团围住一般，贺十斤的几个孩子吓的扔了碗筷都躲在贺十斤的怀里。

“村里人听着！崇天岭天王山上三当家的要纳妾！明日午时让你们村里所有十二岁以上的姑娘全部集合好，我们要带上天王山供三当家的挑选！若有不从，灭村！”一个粗鲁的声音喊完，又大喝一声“去下一个村子！”然后轰鸣的马蹄声迅速的远去了。

“混蛋！”贺十斤双眼充满了愤怒，“抢完钱财抢粮食，抢完粮食抢货物，现在又来抢女人！不从就杀人，再不就屠村！这些天杀的混蛋！”

杨羽微微一叹，当年在双山村的时候他也经过流寇之患，只是比起这靠山村，无疑双山村要幸运的多。

“这天王山在哪里？官军不管？”杨羽问道。

贺十斤冷笑一声：“天王山就在我们村东北面，一进山大约一日的路程，山上匪势颇大，连夜晚都灯火通明。七华镇的官军早就被土匪买通了，每次都是事毕才迟迟赶到，如今这七华镇内哪个村子敢得罪天王山？一旦惹恼了他们便是屠村，连条狗都不留！这几年已经有四五个村子惨被灭村了……”说着贺十斤脸现颓唐，显然在面对土匪，特别是和官军勾结的土匪时他无力抵抗。

“不说这个了，大人今晚住西边厢房吧，我让媳妇都给您收拾好了，家里简陋您就将就一晚吧。”饭后，贺十斤恭敬的把杨羽引到西厢房，又行了一礼出去了，临出去前还忍不住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就跟着杨羽进屋的幽灵，似乎有些诧异怎么马也跟着人一起进屋？

不过他可不敢多问，就这么出去了。杨羽在床上盘膝而坐，幽灵则随意在屋内一个角落卧下休息。

杨羽刚入定，突然杨羽的房门轻轻的被打开一条门缝，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进来。

“谁？”杨羽立刻就被惊动了，连幽灵也警惕的抬起来头。

“大人，是我。”透窗而入的月光下，贺十斤的大女儿果儿红着脸站在屋子中间。

“果儿啊，这么晚了不休息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看见是果儿杨羽也感到奇怪。

“爹……爹说让我来伺候大人，说……说伺候好了……让大人高兴了……大人就会收了我，带我走……明天就不会被土匪抓走了……”果儿扭扭捏捏的低头道，声音如蚊子一般。

杨羽一叹，心下明白，说：“让你怎么伺候我？”果儿一愣，红着脸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爹……爹只说让我听大人话，大人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羽很清楚贺十斤的想法，这个已经没路可走的庄稼汉只是寄希望于自己能够拯救他的一个女儿，哪怕是搭上女儿一生的命运，也比落到土匪窝里去任土匪蹂躏强。杨羽轻轻的笑了笑，招了招手，果儿果然很听话的走了过来，只是那小脸更加的红了。

杨羽说：“你爹让你听我的话？”果儿点点头。杨羽又道；“那我让你现在好好睡觉。”果儿连耳根都红透了，她颤抖着双手去解自己的衣扣，却被杨羽拦了下来。

“我是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睡觉。”杨羽摇头道。

“大人……”果儿虽然不大，可是也很清楚明日如果杨羽不带自己走，那么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明亮的双眼居然闪过一丝焦急。

杨羽双眼看着果儿的眼睛一阵波动，果儿顿时昏睡过去。杨羽把果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对着幽灵说：“走吧幽灵，让我们去见识下这天王山有何了不得！”语气最后森然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