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姆河遗址是近年来考古界最重要的发现之一,一万年前的先民们居住的遗址,大量丰富的出土文物对于像杜仲田和安黎这样的考古学家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此刻是正午时分,烈日高照,又是六月的天气,滚滚热浪,迎面袭来,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烤得皮肤生疼,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两边滴下,落进掩埋着无数秘密的黄沙里,像一滴水落在大海里,杳无踪迹,而安黎此刻却毫无所觉。 土层里镶嵌着一个圆盘形的文物,安黎不敢太用力,先是用小铲子慢慢地挖松盘子的边缘,再用小刷子一层一层地扫掉边上的泥土,如此反复了2个小时,才终于搞定了这个家伙! 安黎脱下手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手套,从身边的背包里掏出一双新的透明手套重新戴上,纤细的手指拂过巴掌大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盘子,凹凸不平的质感从指间传来,传递着远古不为人知的秘密,使安黎的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兴奋,她兴奋地朝前边正在忙碌的中年男人喊道:“老师!您看!”安黎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可惜只有半块。 杜仲田听到她的呼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这边走来。 “似铜非铜,似铁非铁,看着极不寻常。”安黎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说。 杜仲田接过来,就着阳光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又拿手反复地摩挲,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叹:“小黎啊,这个,好像是一块星盘啊。” “星盘?”安黎讶异,这么早就有星盘出现了吗? 杜仲田抿着嘴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而且这块星盘只有半块,你看,它的边缘光滑,有人工打磨的痕迹,不像是自然断裂的,那么极有可能还有另一块,两者拼在一起才是一块完整的星盘。 ” “不错,但是从这几个月的挖掘工作来看,并没有发现另一块星盘的痕迹。”安黎说。 “这样,你先回研究所,把这块星盘带回去,找一找相关的资料,我在这边负责收尾,下周一,咱们研究所见。”杜仲田想了想,对她说。 安黎楞了楞,然后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先回去了,老师您自己保重!”然后接过杜仲田手里的星盘,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摆了摆手,做了告别,上了车往研究所开去。 杜仲田目送安黎的车驶出了遗址外的山路拐角处,然后才收回视线往工作场地而去。 可就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刮起了诡异的大风,彤云密布,雷声隐约,一众忙碌的考古人员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只顾着望着天空发呆。 杜仲田也停下了迈出去的步子,抬头往天上看去,刚才还耀眼的太阳此刻仿佛正在被什么神秘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周身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 人群里有人惊呼:“不会是撞上日全食了吧!” 随着人们的惊呼,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边划过,唰的一下,白昼瞬间变成黑夜,头顶霎时涌出无数璀璨的星辰,其中最亮的九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换着位置,直到九星汇成一束巨大的光柱,直直地朝一个方向而去,雷鸣炸响,然后,所有人都昏了过去。 古木交柯,枝叶密布。月光从天际洒下,穿过层叠的枝叶,落在无声的水面,清辉给狂欢渡上了一层迷离,岸边的山花,跌落水中,和流水在融融的春风里追逐嬉戏,彼此纠缠。 夜河之泮,年轻的男男女女,欢呼着,歌唱着,喘息着,释放着,尽情地做着天地间一切动物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繁衍。 有一个人与这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面色冷淡地倚在一颗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 河岸边,一个体型丰满的女人朝他的方向走来,两人似乎争论了什么,女人急怒之下一把抱住了男人,却被他毫不怜惜地甩开了。男人面色不渝地吐掉了嘴里的草根,大步流星地朝丛林中走去了,留下丰满女人一脸失落和不甘。 寂静的丛林,隐匿着无数未知和危险,男人没有打算走太远,消磨了一些时间就准备往回走,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惊雷炸起,九星变换位置,汇成了一束巨大的光柱,直直地朝着他所站的方向而来,他还未及反应,就听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安黎只觉得全身每一处神经都在痛,她记得自己是在开车回研究所的路上碰上了日全食,一时没有把握好方向盘车子好像撞到了路边的护栏,然后就是一束光,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克服了最初的模糊感,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呆愣了片刻,被吓得噔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坐直了: 半穴式的坑屋,茅盖的圆顶,三十几平米的大小,像一个小粮囤,几步台阶通向门口,门边挂着一张兽皮帘子。安黎刚才躺的地方是一块泥板烧制的土床,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又垫上了兽皮,“床”的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圆形的浅坑,是一个简陋的火塘,里边放着干柴枯木,坑边用三块石头做成架子,三块石头上坐着一个陶罐,此时正咕咕地烧着热水。屋子的一处角落堆满了石刀石斧和长长的茅,整个屋子简陋的可怕。 面对着这一切,安黎的脑子里嗡嗡嗡作响,长期从事考古事业的职业敏感度使得她只用一眼就能发现眼前一切的不正常,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事物她不止一次在研究所和博物馆见过,可是真正令她心惊的是那浓烈的生活气息和虚幻的真实感,这一刻,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安黎沉浸于自己的猜想不可自拔的时候,门口的兽皮帘子被一只手从外头掀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身穿麻布衣衫,腰间束着兽皮腰带,用麻线系着,看见醒来的安黎,他惊喜地喊道:“¥#%@*@!” ……? 安黎被他的动静拉回了思绪,转头看过去,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模样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端着一个陶碗快步向她走来,高鼻深目,小麦肤色,长得很阳光,还挺英俊的,长发用草绳简单地结成辫子,眼中的喜悦快要溢了出来,搞得安黎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安黎还是忍不住问。 男人听了她的话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安黎皱着眉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朝门外奔去,年轻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 安黎掀开兽皮帘,怀着巨大的恐慌朝外头奔去,她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这时候那个年轻男人也跟了过来,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周围。 一块不算太大的山间盆地,零星地点缀着很多大大小小跟刚刚很相似的坑屋,像是一个小村子一般,村子中心立着最大的一座屋子,屋顶隐隐有炊烟升起。村子里的空地上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在劳动,或在走动,他们见到安黎,也止不住好奇地望着她。 “不可能……不可能……”安黎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年轻男人见此,也蹲了下来,担忧地看着她。 安黎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年轻男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她这是穿越了是吧?还穿到了远古时代? 阿西巴!一向温和的安黎也忍不住骂起人来,她是考古学家没有错,可不代表她就想穿越到史前社会啊!额滴个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