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事?顾陈年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她的心里是很痛,也很闷,最近的睡眠也是很不好。但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好了做出的决定,是她自己顺应心里的感受做出的选择,那么,身体出现什么样的疼痛和反应,也都是正常的,承受就好。
承受就是了,熬过去就是了。
拿不起,放不下,又如何?总会过去的。
时间上,半年不够,一年怎样?一年不行,两年,三年,环境如果再改变,就算有多少遗憾,也总是会变淡的。
只要他好,他将来更好,就可以了。
自己原本也没有贪心,没想要怎样,现在只不过是退回了原点。曾经,两个人都真心实意地彼此喜欢和爱过对方,就足够了。
也许,某一天,当自己真的已经完全放下后,当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有所改善后,自己还会以真正轻松和自信的状态迎接新的际遇的。
所以,熬过去就好。
如果,是对两个人都更好,现在再痛苦,也是值得的。
阿曜,他那么纯粹,那么热烈,那么良善,他值得更好的。他值得别人的毅然决然,义无反顾,倾心相待,全力以赴。而自己,做不到。自己,赌不起,输不起,不想赔了自己。
毕竟,自己原本拥有的,也就只剩下少的可怜的自尊和理智在支撑着自己,坚持努力好好活下去了。如果输了,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做不到的自己,退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轨道上,继续平平静静地往前行走就好了。原本,当初也是这么打算的。
有失也有得,至少以后,自己的心里面,也不需要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一边快乐,一边惴惴不安。一边开心,一边患得患失,担惊受怕。
原本就不是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人,自问自己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将来有曲意逢迎、阿谀奉承的行为。那么如果那个圈子摆明了完全不接纳自己,又何必不顾颜面硬凑过去呢。
哪怕为了江珩曜,顾陈年也做不到。
因为不想违背父亲的诸多要求,顾陈年做过很多次违心抵触抗拒的事,硬着头皮去社交去跟别人打交道,她觉得难受极了。
因为要和母亲维持基本良好的关系,顾陈年也顺着母亲说过很多违心的话,附和很多她心里有不同意见的东西,她不是真正的开心快活。
父母亲,天生的血脉至亲,没得选择。
但其他人那里,顾陈年不想委屈自己去求个全了。更何况,屈委了,全也不一定求得了,最后也许还是落得一场空,只有伤心难过。又何必呢?
自尊没了,自己面目全非了,事情却还是半点由不得自己,那才真不值得。
顾陈年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是个逃兵。自己的决定,不勇敢,是逃避,自己的选择,很对不住江珩曜。
可是就算自己再爱江珩曜,再喜欢他,再想和他长长久久,再想和他朝朝暮暮,再想永远拥有他,顾陈年也想要先爱自己。
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人,是真正的爱她,又能长久纯粹的爱她,且永远不会变的呢?顾陈年不知道。
父母那面,他们都有自己的要求,都有他们想要的,都有他们真正看重的,真正爱的,不是自己。更何况,其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呢?
就算是江珩曜,就算他一直对她都很好,现在也的确很爱自己,可是谁能说的准以后呢?
已经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了,也实实在在地面对了羞辱了,顾陈年不想明知有千难万难,明知可能会很不堪,还一腔孤勇坚持。
她不想走最难走的路,去换取一个未知的可能。
爱江珩曜之前,她想先爱自己。
可能让自己痛的,顾陈年都不想要。之前,她还是心软了,还是冲动了。
如果她连自己都不爱了,那她该怎么办呢?丢失了自己,她该怎么活?与其糊里糊涂地迷失了自己,顾陈年宁愿选择清醒地看自己痛着。
没有欲望,不贪心,不执着,谁还能说什么呢?
活着都已经那么辛苦了,只要是让人犯难和有压力的事,顾陈年都想选择退缩。
不是说无欲则刚吗?
那就这样吧。
只是,感情这个东西,只要是真心付出的,总是伤人伤己,顾陈年体会到了。
心口明明狂热,却要装作毫不在意。脑袋里反复想起,却要催眠自己说别想了。想打电话,想发讯息,想见到人,却还是要跟自己说,要克制,要管好自己。
想大哭,却没有眼泪。想呐喊,却没有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
顾陈年能做的,就是日复一日,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让自己不停地忙,或者和姐妹们一起,或者把自己置身于很多人群中,这样,就不会心中浮躁,就不会心绪激荡,就会客观上更加自我控制,约束自我,情绪也就好多了。
总会好起来的,顾陈年跟自己说。
她逼自己硬起心肠,不看不听也不想,就算不能完全做得到,也要将对自己的折磨和影响缩到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