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鬼手将手中的书重重拍在案几上，跳起来大声喊道：“混账！是我救了你，没想到你今日如此质问我？”

顿时，从鬼手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威压，裹着他干瘦的身体的袍子被吹鼓起来。

江逸舟只得运起真气抵挡，在鬼手的逼迫下，步步后退，眼看再退就要退出房门了，迫不得已只能全力聚起真气抵挡。

经脉内的真气快速流转，从丹田内运转全身，澎湃的感觉令他生出了底气，他双手聚气，淡淡金色的真气透体而出。

“轰！”

与鬼手的真气撞在一起，发出一阵轰鸣，屋内陈设的炉灶、书架、案几，皆被震的四散飞去。

尘烟散尽，鬼手收回真气，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哈哈哈！”

江逸舟懵懂的望着大笑的鬼手，不明所以，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刚才与前辈抵抗的强大力量，是自己的吗？

“小子，如今的你，比刚来摩别崖时，强了不少！”鬼手赞许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来回答你的问题。”说着，鬼手扶正被震歪的椅子，重新坐下，看着江逸舟的眼睛中射出精芒。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为你治疗内伤的药，你说是毒药也对，是良药也可。”

“是毒药、还是良药，皆看它对的症状、用药后的疗效？就如同这剑一样，你用它杀人，它就是凶器，你用它救人，它便是神器！”

“人也无非如此，是非善恶，皆看你所在的角色！站在‘善’的一面，你看到的‘善’就是善，看到的‘恶’就是恶；站在‘恶’的一面，你看到的‘善’不一定是善，‘恶’不一定是恶！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

“你们名门正派，口口声声所说修道为的是救济苍生、匡扶正气！那么我告诉你，我杀人无数，那些死在我手中的苍生，把我当成大恶之人，视我如仇。”

“而如今我医治好了你，还帮你增进修为，我对于你是恩人！”

鬼手顿了一下，伸出乌黑的手指指向江逸舟。

“那些所谓的苍生，发誓要杀我！而救济苍生的你，要报答我！那么，你是要救济苍生？还是要知恩图报？”

江逸舟此刻的灵魂，被鬼手眼神中的锋芒刺中，一时呆愣在原地。

“所以——我是谁，还重要吗？”

鬼手两手抱在脑后，仰头看天，继续说道：

“绿珠是灵玉宗的圣女，你解救了她，就成了天下人的敌人！”

什么？江逸舟闻此，只觉天晕地旋，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对了，至于你的踪迹，该知道的人不知道，不该知道人知道……”

鬼手后来说了些什么，江逸舟耳边轰鸣，听不清楚。他木然的走出房屋，走向林中。

天空不知不觉落下雨滴，夹杂着零零星星的雪花，江逸舟面前就是垂直的崖壁，脚下的江面平静而安详。

鬼手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共同望着远处阴郁的山脉，黑的白的斑驳陆离。

“看看这世外桃源的仙境吧，这才是人间！”

一缕烟气不知从谁家的烟囱中升起，越过光秃秃的树梢，飘上天空消散。

一连串急促的狗叫声，隔着江面传来，远处绿灵子寨中响起阵阵爆竹的炸裂声。

“你该离开了！”鬼手望着白蒙蒙的天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