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到一起的碗碟和地面撞击后滚落碎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秦展鹏刹那怔住,抬起手臂冷冷看着那只惹祸的手,见关易抬头满面惊恐呆滞却又隐含浓浓担忧望着自己,快速道:“刚才想到一些烦心事而已,本王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了。” 关易半躺在地上,看着如逃离一般迅速远去的秦展鹏,心里又是犹疑又是担心有是惶恐------向来冷静如石头,天地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王爷这是怎么了? 我要去哪里呢? 秦展鹏独自站在布满残荷肢体的湖边自问。 他要当皇帝,他要坐到天下最高贵最冰冷的龙椅上,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建立暗组血组,他建立隐秘的商业王国,他笼络官员新贵,他暗中抓住所有大员的七窍脉络,他私下遁了八万兵马分散于龙岩山脉````` ``````他甚至暗中令人在秦蔚云身上下毒,也看着凌夷把持朝政,看着凌夷私下以毒控制秦蔚云。 他一直都在戏中,也一直都在看戏。 冷眼看着众人愚蠢或自以为精彩的表演,他就缩在黑暗中不为人知的角落看戏,那种感觉,远比身处高位更让他愉悦。 十年筹谋算计苦心经营,他早就有能力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但他却一直迟迟不下手。 因为拥有目标的他才觉得自己活得有意义,一旦目标达成,他不知道接下来还可以做什么。 他从没想过登上至尊宝座后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因为他知道毒素如骨,命不久矣。 可是孟菲菲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有时候他是恨孟菲菲救他性命的。 活着,目标达成后毫无意义地长久活着,有什么意思? 当个好皇帝,呕心沥血给百姓安居乐业的舒坦日子? 他不屑冷叱。 别人的生死困苦于他何干! 生灵涂炭哀孵遍野又如何! 在他生死两难的时候,谁想过他如何?谁帮助过他?谁为他叹息过一两声!他为何要为了那些愚蠢贪婪的人苦了自己! 想到这里时,他的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孟菲菲的身影。 她似乎是不同的,但到底哪里不同,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展雍昨天找他,直言让他领军北征为一军统帅,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总而言之,就是如今国难当头,他作为皇子,应该身体力行,站出来冲到最前线,为国为民出力尽心。 言他作为皇子应该承担作为皇子的责任,也应该享有皇子应得的尊严荣耀。 又是一阵冷叱嘲讽。 做一军统帅就能得到尊严荣耀了?简直是笑话!如果我想,如果我要,你这个即将登基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得立马龟缩退却!成为真正的笑话! 在听了秦展雍的那番说词后,就在他即将忍不住要烦躁地冲往一直以来的目标时,秦展雍的一句话却将他的想法瞬间打消了。 “你从未曾带过兵马打过仗,想来心里有些忐忑犹疑是有的,不过你放心,我请了一位军师助阵与你,他胸怀天下,足智多谋,精通方略聪慧睿智,为当世难得之俊杰,也许你也识得他,他便是你府中孟侧妃的堂兄孟尘埃。” 秦展鹏当场愣住,满腔即将爆发的冲动瞬间熄灭的干干净净。 孟尘埃!好一个孟尘埃! 秦展雍虽没什么本事谋略,但他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点的,不想他这个睁眼瞎看着你那个女子,竟当真以为你是个多么了不得的天才俊杰、不凡男子!当真可笑可叹可怜! 甚至可恨! 怀着复杂莫名的情绪,秦展鹏答应了秦展雍的请求。 秦展雍究竟是请求还是命令,于秦展鹏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从未曾将秦展雍看在眼里过。 就如秦展雍从未曾把他看入眼里过一样。 他知道秦展雍突然找到自己,让自己领军是何目的-----不过是他的身份特殊,便于作为一军统帅,也便于控制罢了。 对于秦展雍找自己做统帅,秦展鹏相信孟菲菲是绝对知道的,甚至其中绝对有孟菲菲的因素存在。 不过奇怪的是,秦展雍既然清楚‘孟尘埃’与自己的亲戚关系,为何还如此信任,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作为监军甚至是监视的人? 秦展雍,究竟为何如此信任‘孟尘埃’? 这是他很感兴趣的问题,更想知道,一旦秦展雍明白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一心向着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 ‘孟尘埃’这个军师,一个从未曾上过战场的小女子,在充满血腥杀戮的战场,到底能做出什么事让他开眼? 似是找到新的剧本,而且应该很有意思,秦展鹏向来无趣的人生中,甚至有了些兴奋期待。 秦展鹏站在湖边,唇角微微上翘,眉眼一挑,自语道:“既然答应了,那就去军营看看,横竖无事,熟悉一下也可。” 他对于统帅一职并不担忧,长久的筹谋算计,军中自有他的人手。否则他如何能有自信轻易翻天! 他明白此时蓝枫国并没有现成的军队供他指挥,想必秦展雍已经下令征兵,那些新兵蛋子会有些什么能耐,他倒很有兴趣拭目以待。 让血云牵来马厮中的追风,秦展鹏飞身上马直奔位于北城门的军营,远远便见长长的人龙人堆,熙熙攘攘叽叽喳喳如一锅沸腾的粥,一张大大的宣纸上白底黑字写得分外醒目‘新兵报名处’! 远处有人围成一道厚厚的人强,一个身穿铠甲威武不凡的军人站在飞马石上,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地发表他的演说。 隐隐从嘈杂的人声中传来一两句‘蛮人杀我族人毁我城池,欺我幼儿辱我妇人,我们作为男人,作为浑身充满热血的铁血男子汉,岂能任人欺压到家门!’‘我们要上战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他们才知道·····’ 围观倾听者打扮各异,年龄不一的男人们纷纷附和,群情激奋挥手呐喊,唾沫星子满天飞,到处乱哄哄混乱一片,排着长龙的报名处却是有条有序依次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