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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有魄

颓老也好,威严也好,道宗刘珞并不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他竟然上前一步,亲自抬手去搀扶兰亭,许是阅历了形形色色的人,刘珞并未对兰亭脸上清晰可辨的掌印和下巴上的瘀伤感到惊诧,只真切地道:“神医免礼,劳卿到琼华殿中为皇后诊治。”    寝殿中,凤榻的帘幕还紧紧垂着,一名御医手中握着天玄丝,带着惶恐和仰慕地看向兰溪。纵然兰亭此刻的容颜因被沈灵犀痛揍,实在是过于惨不忍睹,周围的宫女和太监几乎要忍不住笑将出来,可在御医眼中,他仍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兰亭自己却没有世外高人的觉悟,他未出生时候,就浸润在各色药材的气味里,生下来,每撒一泡尿都要浇灌几株名贵的草药。所以,祖父兰若空的耳提面命也没有让他生出半分对药材的和医书应有的敬畏。过度的熟稔,让他把药材和医术看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连呼吸里都带着些许药香,以至于治病疗伤最终已然成为一种本能。    正是这种天赋异禀的浑然天成,让兰亭少了医者对赖以营生的医术应有的敬畏,他的心思才更多放在美食上,每当他知道某种草药竟能让食物更加美味的时候,兰亭才会发出啧啧的惊叹,露出的敬畏之情让其祖兰若空次次吐血。    所以,当兰亭在身畔众人的眼中找到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尊敬之后,才算是摆脱掉沈灵犀带给自己那种完全无视的挫败感和屈辱感。他洋洋得意坐下,悬丝诊脉,然后说:“不错嘛,皇宫里到底有的是高手,竟然能够把醉生莲的毒清理到如斯地步,竟然能够从鬼君手里强抢下一条人命。”    看他镇定,刘珞仿佛热油煎熬的五脏终于感受到一丝隐约的慰藉。    “来人,在宫门外摆供品。”兰亭起身,望着身旁的御医,道:“你不许去,也不要整日在这间寝殿里侍奉的,这殿里的释心香气太浓,鬼君不喜。去寻个寻常粗使的宫女吧。”    一个神医,治病不开药方,不取药材,却要先摆放祭品,刘旭和萧央相视默然,心中莫名紧张了起来,莫不是因为过于急切,才会一时失察,竟然请进宫来一个神棍吧?!    祭品摆放着殿外,兰亭已然沐浴,换了一袭崭新的靛蓝轻衫,他的脸上完全褪去了之前酒醉时和沈灵犀嬉闹的惫懒;褪去在萧央和刘旭跟前的随性;褪去了出入宫门时候的战战兢兢……他带着肃穆的神色,拜祭四方鬼君,紧闭双目,口中祷祝:“药谷第七代传人兰亭,劳诸位鬼君久候。谢诸位仁慈,不曾用邪气强污病人生魂……”    当狂风起,燃尽了的冥钱化成黑色的蝴蝶袅然飞往四面八方的时候,兰亭终于张开了双眼。    “行医者,便是一次次在鬼君手中抢人,无论是这人阳寿尽与不尽,原不是我等说留下便能留下的,日后你们也要常常对鬼君心存敬畏,彼此敬重,便会在日后交往中多得些方便。”    兰亭看向周围,宫里的御医早已经听闻兰亭进宫的消息,此刻全侯在悦然宫的院中,听着兰亭的教诲。他们听的时候心悦诚服,完全忘记了当初学医时候,师傅们对他们所说的敬畏对象本该是药物及医界的祖师爷。他们似乎也忘记了多年来行医救命,其实最恨的是鬼差从自己手里夺走人命……    “我开张药方,”兰亭继续指使身畔最近的那名御医,“你亲自去抓药,不许别的人动手腌臜了。稍后我过目之后,就在这寝殿中,我亲自看着你来熬煮。”    那位年纪已然不小,而今已有正二品品阶的御医何俊仁竟然如学徒一般唯唯诺诺,甘心被人驱使,甚至面上带着些自得。药谷兰家医术世代单传,能够被药谷圣手亲自指导熬药,也已是行医者三世修来的福分了。    萧央与刘旭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之前虽说已经尽可能看重兰亭,可是到底是同龄的少年,加上萧央曾经把人追得掉下房顶,一路上,沈灵犀又总是口无顾忌地对兰亭戏弄和轻慢,所以他们两人对兰亭的感受,有着同情,也有些对弱者的些许轻视和玩笑,再不曾想到兰亭在御医跟前说话如此好使。    当兰亭检视完药材之后,对身旁的御医笑了笑:“手艺还行,分量完全没有差错,药材也都算是上等,难得君虞和驳卉的年份尤其恰当。”    听了神医圣手如此肯定的褒奖,二品御医瞬间分不清南北。    兰亭转身对皇上作揖,道:“马上就要开始熬药,这室内的释心香和药物并不相克,反而有辅助作用,而皇上身上似乎还有些紫海陈檀的香味,并不适合呆在此处,若要再来,还等皇后服药后三个时辰罢。其余不相干的人都请散去,留下两名御医和那位近身伺候皇后的宫女。”    一行人听着兰亭泰然自诺的吩咐,却似乎都不以为忤,纷纷答应着往殿外退去。    兰亭又开口对那御医道:“半个时辰后就开始熬药,我再看看你把握的火候。熬药的时候,需要心静,你身上没有熏香,却因为来回跑动有了汗味,怕冲撞了药物,先去沐浴净身,稍后熬药时候不要心急,不许再出汗。”    御医唯唯。    当皇后终于将药吃下,宫女松月的心似乎一下子宁静了许多,因为眼见得皇后纸金色的脸颊在慢慢变淡,虽说仍是惨白黯然,却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兰亭听完宫女说的情况,脸上终于忍不住再次露出几分得色,笑道:“这便是了,命总算已然无碍,可是药还需再喝上几日。”    “那个何俊仁是吧,药方我已然开好,仍是你去抓药,别让不相干的人动手,”兰亭这几日愈是看好那二品御医,愈是看觉得顺眼,若不是自己亲口起誓不轻易收徒,将来药谷的衣钵是要传子传孙,他还真是愿意多指点几招。    今上刘珞已经换了没有熏过香的袍子,守候在爱妻身畔,他问:“神医,为何皇后还不醒来。”    “不急”,兰亭若是无事,嘴角上就总噙着三分笑意,“解此奇毒还需花魄。”    “花魄是什么?”刘珞皱眉问道。    “花魄其实不是药草,而是一种香,提取百花精粹凝练而成,多用于女子熏香,其实也有延年益寿,养生的功效。一般人不知道,它用得妙却能解毒。普通人提取百花精华,都不能纯粹,因此只称之为花露,唯有九转八十一道工序凝练,才能称之为花魄,花魄已然非露,而是凝结为晶体,如珍珠一般圆润,却如露珠一般晶莹剔透……”兰亭讲到用药,永远滔滔不绝。    “何处能寻到花魄?”刘珞急问。    兰亭耸耸肩,道:“这东西几乎是传说一般,轻易哪能见到,不过你们也算好运气,此去不远的宿州有座云城,又叫花城,最好的炼香师傅就在云城。而我之前似乎听闻有个奇女子唤作云梦晚的,已然能炼出花魄。”    刘珞与伺候在侧的萧央相视一眼,吩咐道:“萧爱卿速速去请。”    兰亭仍是满面笑意:“需我亲自前去方显得诚意,等到云姑娘按照我的方子将花魄凝练成功,皇后娘娘服下,自然便能醒来。另外,皇上以后也别叫草民神医,听起来倒好似草民好大年纪了一样,不如唤一声兰亭就好。”    皇上笑着点头,道:“兰亭,你若救了皇后,朕重重有赏。”    赏赐与否,于兰亭来说并不记挂于心,他心中忧忧念念的却另有人在:京城虽好,非久恋之家,每每想到沈灵犀不怀好意的笑,他总是感到牙根莫名酸软的惧怕,而今他已经基本弄清楚几个人的身份,知道能把兵部尚书府沈二小姐沈灵犀收拾到服服帖提的,只有萧三公子萧央一人而已。所以萧央此去云城,他必定不能离了左右才好。    果然,听闻萧央要去宿州,刘旭和沈灵犀都要同去。兰亭苦着一张脸,胆颤心惊上路。    因为有萧央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兰亭已然认命,熄了半路潜逃的心思,可是他内心的惶惶不安唯有自己清楚而已。因为萧央明知皇后娘娘凤体是否能够安康,全系在兰亭一人身上,索性给兰亭安排了马车,道了声得罪,就点了他的梗封穴,让他浑身酸软无力。手无傅鸡之力的瞬间,兰亭似乎看见了沈灵犀仰天长笑,张牙舞爪万分嚣张的模样。    兰亭泪眼迷蒙,诚挚地仰望萧央:“我不会逃,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央也诚挚看向兰亭:“我自然信你,可是我怕灵犀再来追你,你们二人脚程太快,走得远了也是耽搁事情。”    “那你何不向皇上请了旨意,不要让这女魔头在场,岂不方便?”    “在暗不如在明。”萧央无奈叹息,“灵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轻易旁人也看管不住她。”    兰亭理解萧央的担忧,只得再接再厉地闪烁满眼泪光,道:“那我要和你在一起,白天晚上,你都不许离开马车。”    萧央的脊背霎时发起寒来,年近十八,从未想过会有个身长八尺的男儿用这样哀怨乞怜的目光看向自己。    纵使萧央小心谨慎,可是人有三急,并不只是吃喝,他每次下车之前总是把沈灵犀好一番警告,告诉她兰亭是皇上请的贵客,是皇后的救命恩人,千万造次不得。    沈灵犀头点地小鸡吃米一般欢快,手里总是捧着一壶水,或是点心,诚心诚意道:“我怎么会这点道理也不懂得?我这不是给兰公子送茶请罪了吗?他若心中有气,不能好好医治,灵犀也吃罪不起啊。”    认识沈灵犀已有五年有余,此刻的萧央深深为灵犀的深明大义心胸而感慨。唯有兰亭心下默然,难道萧三公子是个瞎子,看不见沈灵犀眼角的刁钻与狡诈吗?看不见吗?    ……    此去春光无数,心绪不宁,谁晓莺啼何意?分枝拂柳蝶引路,觅得芳踪去处,却原来,好花易落,忍把魂引浮屠?苦海,苍天度与不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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