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我从车上跑下来,看到的是一头雾水的警员,和泪流满面的夏奈。再看她对面的那个女人,留着及肩长的卷发,戴着黑色鸭舌帽,正冲我们微笑着,但是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的天呐……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夏奈向前一步,举起手想要触碰她,却有些迟疑,“真的吗?真的是你吗?”
“这是怎么回事?”警员问我。
我却完全没心情理这个跟他上司一样不解风情的家伙。我只顾着惊讶,惊诧,惊喜,惊……还能惊啥?
“真的……是你吗……友理……”
“夏奈酱,好久不见。”
…………
[归来]
“快喝茶!”夏奈将茉莉花茶推到中井友理的面前,双手微微颤抖。我知道那是因为激动。
“你也喝茶。”中井友理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又深吸一口气,“还是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一点没变!”
夏奈用力地点头,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状态,但是眼睛里一直都噙着一片晶莹。
我靠在墙上,一边注意着他们两个,一边编辑着准备发给安室透的短信。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跟他汇报一下现在的突发状况。
安室透给我打来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不是说中井友理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你没问问她?”
“还没来得及。”我说,“我刚缓过来,夏奈小姐估计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至于友理小姐,她看起来倒是还算平静。等夏奈小姐缓一缓我再问吧。”
“尽快搞清楚状况。”安室透说,“别忘了,这件事跟青天守护者有关,她身上说不定会有些我们想要的证据。”
“我知道。我尽快给你消息。”我挂断电话。虽然很抱歉,我还是决定打断他们两个一下。
“可以告诉我们,五年前友理小姐是如何脱险的吗?”
中井友理看看我,微微欠身握住夏奈的手,看着她微笑。那笑容……我仿佛回到当年的追星时期,无数次在荧幕上看到过那种极富感染力的笑容。
她的笑容很管用,夏奈看起来比刚刚平静了一些。
“你是警察吗?”中井友理问我。
“我……”我微微眯眼,纠结应该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她是我上司的朋友,帮忙破过不少案子的。”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旁边的小警员帮我解了围。
“那么你是代表警方问我问题?”中井友理问。
“算是吧。”我点头,“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中井友理看看夏奈,开始了回忆……
…………
[五年前还发生了什么?]
冷。
我张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我试着活动四肢,却感受到了阻力。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我全身。
怎么回事?头上突然好痛。对了,想起来了,在夏奈家里的时候,我被一个人抓住头用力地撞在茶几上,然后我昏了过去……
那这是哪里?他们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我侧耳细听,隐约有水流的声音从脚的方向传过来。
我天,他们该不会把我扔进河里了吧……他们是想杀了我,还是以为我死了想抛尸……
不行,我得想办法挣脱这束缚,我不能在这里等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将缠在身上的毛毯掀开。我向四下张望,不是熟悉的地方,看起来我应该是身处某条乡下的河边,脚边就是河水。我浑身都已经湿透,这么说我应该是被裹进毯子扔进河里,又被河水冲上岸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估计已经过了晚上六点钟,距离我被打伤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我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还是能感到一阵阵剧痛,血应该已经凝固不再流了,我应该没有撞到要害,不然恐怕早就没命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附近应该是个村子,我要去村子里找人求助吗?如果我去求助,说明情况后一定需要报警……可是这样的话,夏奈会不会受到牵连?
我在河边蹲了足有十分钟,才慢慢站起来,向村外走去。最终,我还是没有向村民求助,也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到我的住处。我想过去找夏奈,可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过了两个月,在关于那个青天守护者组织的电视节目中,夏奈和新谷一郎一起出现在镜头中,她看起来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我回到了大阪老家,在从小长大的地方安顿下来。我试图忘记过去,也忘记那件事,但是每到夜里,曾经跟他们三个一起创作、一起k歌的一幕幕总会浮现在我眼前。梦里,我一次又一次回到录音棚里、舞台上,一次又一次唱出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词,一次又一次喊出每次演唱会惯用的开场白“大家晚——上——好——”,然后,一次又一次,泪流满面。
前天,我看到新闻,当年打伤我的那个人被警方传唤。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种心情。压抑了五年的种种对过去的思念,一下子爆发出来。我做了整整一天的思想斗争,最终我决定,我要来看看夏奈,如果需要,我要站出来,证明就是那个人打伤了我,我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
[收网]
“你?”
眼前的小子穿着围裙,手扶在门把手上,一脸惊诧地看着我。
“你在做饭?”我说,“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
他把我让进屋里,克丽斯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我冲她微笑,但随即反应过来,她看不到。
“是清水由利小姐吧?”克丽斯冲我点头。
我应了一声,在她旁边坐下。真造帮我拿来一个茶杯。
“你今天来是……”
“来静冈处理一些事,顺便来看看。”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东京?”
“我?”真造微微皱眉,“过两天吧。这两天老爸和海部小姐都很忙,我得照顾克丽斯阿姨。”
我起身走进厨房,看看摆在料理台上正准备加热的剩菜,回头问他:“这些菜是你做的?”
“牛肉是克丽斯阿姨教我炖的。”真造说,“其他的都是叫的外卖。”
你居然给她吃外卖?你不知道她是个病人,需要营养吗?我张张嘴,想吼他,想想还是忍住了,换成用力瞪了他几眼。
“你瞪我干嘛?我做菜还不如外卖好吃……”真造小声嘟囔。
好吧。我叹口气,抢过他的围裙套在身上,将剩菜丢进垃圾桶,拿出新鲜食材。半小时后,我把最后一道番茄炒蛋摆上餐桌,看看时间,晚上六点整,刚好开饭。
“吃吧。”我脱掉围裙,把克丽斯扶到餐桌边坐下,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你……手艺还不错。”嘴上这么说,真造看我的眼神依然很复杂。
“不然怎么养活我的房东?”我白了他一眼。话说城田永美那家伙,好几天不见,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
克丽斯突然说:“清水小姐不坐下来一起吃吗?”
“我吃过了。等一下还有点事要处理。”我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手表。还有时间,不着急。
“你到底是来处理什么事?”真造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新闻。”我说,“最近有一个有着「青天守护者」这种憨批名字的组织正处于风口浪尖。”
“你是来处理那个组织的事?”
“是,又不完全是。”我说着拿出嗡嗡作响的手机,扫了一眼屏幕。
鱼儿进网了,猎人也该就位了。
“我该走了。”我说,“你们慢慢吃。等事情处理完,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当故事讲给你们听。”
我回到车里,拿出手机回拨刚刚打来的号码。
“你是谁?”对面的男人的声音有点颤抖,“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稍安勿躁。”我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
晚上六点四十分,我将车开到一栋房子前,房子门口的门牌上写着「山本」。这里是山本克夫的家,就是那个五年前打伤中井友理的山本克夫。
此时的山本家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员正一脸不耐烦地应付山本克夫。我嗤笑,这家伙估计自己也想不到,自己这个青天守护者成员有一天会需要找警察帮忙。
下午,我在山本克夫家的大门口贴了一封信,大意是我知道他作恶多端,准备今晚来取他性命。信的末尾,我还特意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当然,那个号码不是我平时使用的,而是让安室透帮忙搞来的不记名的电话号码。
果然,山本克夫看到信后怕得要死,给我打来了电话,听我语气不像是会放过他,所以还找来警察。但是看那两个警员的表情,估计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就算相信也懒得管。就算我现在冲出去把山本克夫干掉,他们两个也不见得会阻止我。
不过我不会做那种蠢事。我从后座拿过背包,掏出鸭舌帽、口罩、丝巾和手套、一身长衣长裤。背包里还有一些今晚可能用到的工具,暂时没必要拿出来。
手机又嗡嗡响起来,这次是安室透。
“你确定……”
“确定。”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问题,“这个山本克夫狡猾得很,只有让他真正害怕,他才会老老实实交代。不然就算是上了法庭,就凭那几个人证,也不能定他的罪。”
“我还是觉得……”
“我没疯。”我再次打断他,“当然,如果你有办法用和平的方式证明五年前打伤中井友理的是他,并且能够说服法官,我马上就放弃这个计划。”
“姑奶奶,都过去五年了,你让我去哪里找证据……”
“那你就别拦着我!”不等安室透再说什么,我直接挂断电话。
我承认我有些冲动,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夏奈和新谷一郎提供了很多青天守护者组织打砸抢烧的犯罪证据,中井友理也把五年前她给夏奈看过的照片交给警方,但是这些证据最终只帮助警方逮捕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喽啰,青天守护者的领导集团依然难以撼动。据新谷一郎交代,他唯一认识的跟领导集团有关的人就是山本克夫,他是组织某位会长的儿子。这是警方目前掌握的关于青天守护者领导集团的唯一线索。
但是不得不说,就凭常规的调查手段根本奈何不了这个山本克夫。这家伙上次因为中井友理的事被审了两天,当时警方就已经把他查了个底朝天,可是愣是没发现任何他参与犯罪活动的证据。现在虽然有人证,而且有中井友理提供的一些他五年前和新谷一郎一起带人打砸抢烧的照片,但是这些证据都过于薄弱,根本不可能把他钉死。
最好的办法是撕开一条口子,然后见缝插针。五年前中井友理被打伤这件事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口子应该怎么撕。
我轻轻捶了一下方向盘。虽然早就知道这次的任务会很难,也跟安室透说过我不一定能完成,但是实际走到这一步,叫我知难而退,我实在是不甘心。所以,今天晚上我必须赌一次。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晚上七点二十分,手机再一次响起,这次来电的是猎物。我微微一笑,接了起来。
“山本先生还没放弃挣扎吗?”我冷笑着说。
“我给你钱。”他说,“一亿元,够不够买我这条命?”
“钱?”我嗤笑一声,“那我给你一亿,你让中井友理活过来!”
“你知道……”他原本镇定的声音瞬间变得颤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