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请。”
萧玉从他手里接过茶盏,轻飘飘地道了声感谢,自始至终未瞧他一眼。
何来受之有愧?
倘若不是赵无陵以多欺少,她的手臂怎会受伤?
倘若不是赵无陵以性命威胁,此时他们早已离开京城,天南海北任她游,又怎会困囿于危机四伏的京城?
马车继续行驶一段距离后,很快便又停下,一道黑影出现在车帷旁,赵无陵放下茶盏,稍稍整理了衣袖,正襟危坐后望了过来。
萧玉微拧眉,不解。
此处并非宫门外,马车半道停下,究竟是何意图?
这般幽幽的眼神望着她,很是古怪。
不待她询问,赵无陵移开目光,看向黄天闰,说道:“黄道长,此番进宫为太子妃驱邪除魔,大抵是要多费些时辰,黄九公子受了刀伤,更急需上药包扎,道长若信得过本侯,本侯的贴身侍卫就在外候着,邀黄九公子入我府中处理伤势。”
“好啊.”
“多谢小侯爷好意。”
萧玉断然谢绝:“在下一介粗人,受伤乃是家常便饭,区区刀伤而已,不足挂齿,我们还是快些入宫,莫要耽误了大事才好。”
被瞪了一眼,黄天闰悻悻,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小鱼儿这家伙脾气倔得很,这会子和人斗什么气,不让她去东宫,正好避开她最不愿面对的两个人,她应该高兴才是。
难不成,她改变主意了?
说到底,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是偏向她的,便紧跟着回绝了赵无陵的“好意”:“咳咳,那个,小侯爷,既然吾侄儿不愿”
话未说完,车外之人催促道:“公子,医师已久候。”
莫非
黄天闰一阵心惊,这人年纪轻轻,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筹谋甚远甚深呐,饶是他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转而劝慰萧玉。
“既然小侯爷一番好意,侄儿,你还是去吧。”
萧玉何尝不知车内的冷冽气氛,一开始她和三师伯就是骑虎难下的局面,赵无陵三言两语便将人困死,她不下车,也得下车。
最可怕的是,至始至终,赵无陵并未开口反驳,也没有逼迫她必须下车。
他想做的事,想说的话,自有人为他安排妥当。
车夫掀了帘子,赵无陵抬手示意:“黄九公子慢些。”
可不得慢些,脚背还隐隐作痛呢。
礼别后一瘸一拐地下了马车,隔空伸来一只健硕的手臂,她没做多想顺势搭了上去,待落了地,才恍然,礼道:“在下黄九,多谢公子。”
“在下韩亦。”
韩亦盯着她瞧,是个普通男子罢,个矮,手上有茧,样貌不出众。
见他打量的眼神,萧玉抬头,笑着问道:“韩公子这般望着在下,可是认得在下?”
“你”
瞥见喉间的喉结,韩亦猛地怔住,眼神不自然地移开。
“不认识,黄公子,请随在下入侯府吧。”
从锦州回江宁时,韩亦对她的态度就很是古怪,仿佛刻意与她拉开距离,她亦识趣,自江宁一别后,他们再没见过,如今再相见,却比以往更为陌生疏远。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她点头,应道:“那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