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席上,正好赶上新郎官前来敬酒,覃风心不在焉没注意脚下,便与端酒的小厮迎面相撞,一壶酒就这么洒了。
磕着了胳膊,覃风疼得清醒,忙将酒壶扶起。
“抱歉,真是抱歉。”
小厮惊恐万分,楚之江却云淡风轻吩咐:“不急,再去取一壶来。”
“是,大人。”
小厮走后,楚之江便上前询问道:“覃二公子可有受伤?”
覃风低着头,咬唇回道:“我没事。”
覃怀信提吊着一颗心,将覃风揽在身后,再向楚将军致歉:“今日将军大婚,舍弟高兴便多饮了些,走路不当冲撞了喜酒,实在抱歉。”
楚之江含笑道:“不碍事,酒洒了再取就是,覃兄还请落座。”
覃怀信一揖,眼见小厮端着喜酒赶来,他顺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十分麻利地倒满,然后塞到覃风手里。
“还不快敬楚将军一杯,祝贺将军大喜。”
众目睽睽之下,覃风怔了一瞬,随即扯出一抹笑来,耐心地等着小厮为楚之江斟酒,然后道了致贺词,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恭祝将军.大喜。”
谁都知道覃家二公子嘴皮子利索,最会说场面话,方才还“好好”的,此刻却变了个人似的,连话也不会说了。
“好。”
楚之江举杯对他回以一笑,然后仰头饮尽。
见状,覃风亦是,一口便饮尽。
一场小小的意外过后,便就恢复了寻常,覃风坐在一众朝廷官员中间,格外的拘束,席上的宾客纷纷为两位新人送上祝福,一个赛一个的有文采。
轮到赵无陵时,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恭祝楚将军大喜。”
在座的人顿时愣住,然后齐齐看向覃怀信.身边的覃风,赵小侯爷怎么说了与他一样的话?
覃风更是没想到,有些错愕地看向赵无陵,赵无陵扬了扬眉:“大道至简,好贺词!”
覃风:狗屁的好贺词.
因这一事,覃风倒是显得自在多了,众人忙着谈论事情,一桌子好菜没吃上几口,而他插不上嘴,也没什么话想说,便顾自埋着头大吃特吃。
席上总有人看覃风不顺眼,却发现赵小侯爷看向覃风时,眉宇舒展,似是高兴的,不免又想起二人一模一样的贺词,纵使再看不惯,也不好再说什么。
难得看他这么乖顺,覃怀信欣慰不已,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关怀道:“喜欢你就多吃些。”
言外之意,多吃,少说。
他挑了挑眉:“多谢兄长。”
覃怀信慈祥地点头:“自家兄弟,无须客气。”
朱商见了,免不得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嘴上调侃了两句,覃怀信便让他喝酒,兴许是喝多了上头,朱商突然提起一事。
“覃兄,三年守孝期已过,莹莹妹子都要嫁人了,你怎的还没动静?”
三年半前,覃母病逝,覃怀信便说要给母亲守孝三年,三年后再议婚事,因为这事,覃怀信心爱的女子嫁给了别人,如今守孝期已过半年,他却没再提起成婚之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打趣道:“是啊覃兄,今日碰见你我还想着问你来着,我与你一般年纪,都有一双儿女了,你何时请我们喝喜酒啊?”
还有人攀比道:“我比覃兄小上几个月,孩子都会叫爹了。”
“是啊,覃詹事年事已高,老人家都想抱孙子,子孙在膝下承欢,热热闹闹的,多好。”
“.”
众人七嘴八舌的,无一不在催促覃怀信赶紧成个家。
朱商以为他已经释怀,却不想覃怀信脸色瞬间变了,握着酒杯的手愈发用力,骨节渐渐泛白。
啪。
覃风放下筷箸,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诸位说得对,兄长是该娶个妻子了。”
覃怀信愠怒地凝着他,他却是勾唇一笑,从容解释道:“说起来都怪我,是我让兄长不要成家,毕竟,我顽劣惯了,不想多个嫂嫂管束我,唠叨我。”
闻言,覃怀信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似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