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你觉得文艺电影需要改革？那你有过什么样的想法没？”努埃尔·布尔多没有揭穿何方，反而顺着何方的意思去表达。

或许他也知道文艺电影需要改变了？所以他干脆看看这个最年轻最有才华的导演会有什么奇思妙想？

何方很意外的看了努埃尔·布尔多一眼，布尔多示意何方可以抽支烟思考一下。

何方笑了，这也不是一个顽固的人嘛，不是那种坚守艺术而反对一切不同意见的人。

何方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两口，想了想。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东西，那就是文艺电影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文艺电影戴上那么多的枷锁？思想与情感不应该有枷锁，是自由的。

难道不知道戴的枷锁越多电影表现的空间就越少吗？文艺电影不应该是只要通过电影表达思想与情感就可以了？最多加上一条，探讨与挖掘世界本质的思想与情感，这应该是新文艺电影的形式。”

何方这话就是在胡诌，但是他总得说点什么吧。

“枷锁？你说我们现在的文艺电影戴了太多的枷锁？比如说？哪些枷锁？”努埃尔·布尔多似乎在何方的话里抓到了点什么，于是追问道。

何方吐了口烟，立马就说道。

“当然是技术的枷锁啊，我刚才不是列举了吗？什么长镜头、移动摄影、画外音、内心独白、自然音响、非职业演员的使用对明星原则的否定、有记录风格、去戏剧化的叙事处理，情节松散，开放式的结局、对社会的批判等等，这些都是枷锁。

西方不是奉行新自由主义吗？什么是新自由主义？那就是阻碍市场发展的必定是有不够自由的东西在阻挡，所以必须去掉这些阻挡自由发展的东西。

而电影也一样，既然电影是思想与情感的表达工具，凡是阻碍思想与情感表达的阻碍必须要去掉。所以，给文艺电影做那么多的限制干什么？商业电影没有限制，它只有一条准则那就怎么赚到票房怎么来，所以这种自由的东西得到了市场的欢迎。

相反，文电影电影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不自由，限制太多。所以，我们需要给文艺以自由，去掉层层枷锁，让电影回归到真正的‘思想与情感的表达工具’这一原则上来。

为什么毕加索的画那么受欢迎？因为他的画打破了限制，突破了边界，让画笔更自由了。凭什么画人物一定要讲究五官比例协调？不协调行不行？把人物画抽象行不行？

很显然，这种突破边界的画法在被条条框框限制住的年代大受欢迎，因为毕加索的自由与抽象打开了人们思想的禁锢。同样的，我们的电影发展到今天，我们有很多的流派，也有很多的经典电影，但是我们的电影却有了边界，形式越来越固化。

电影的未来在哪里？电影的新表达形式是什么？我想就如毕加索的画笔一样，一定要去除枷锁，打破边界，然后迎来一种新的思想与情感的自由表达。”

何方越说越激动，因为他本来只是想胡诌几句的，但发现自己越说思路越清晰，而且好像还形成一套新的构想，他简直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嗯，然后呢？”努埃尔·布尔多兴奋的问道，他觉得他今天进行了一场伟大的对话，这将会改变整个电影史的对话。

所以，他很激动，他也生怕打断何方的思路。

“然后？”何方迷茫了，想了想。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去打破什么，然后的发展还没想好。所以，这得尝试，《达拉斯买家俱乐部》就是尝试的一种。而这种尝试是不能够套上各种枷锁的，这种尝试是要在商业片中、文艺片中、Cult片中、纪录片中去一一摸索的。

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它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我也只是想象，思考，甚至连方向都没有。”

何方摇了摇头。

努埃尔·布尔多激动的握住何方的手，“我相信你会找到方向的，并有一天能提出这种新文艺片的概念与准则，如果你需要什么研究资源，或需要什么人协助研究，你可以对我提出要求。”

“？？？”何方一脸懵，大哥，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胡诌一番，然后摆脱文艺界对我的批评而已。你要不要这么认真？

“咳，那，那个，好，如果我有需要一定会麻烦你的。”何方只好顺着努埃尔·布尔多的话往下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我们可以探讨一下你在《达拉斯买家俱乐部》中各方面探索的细节吗？比如，你是如何探索表演技术的？为什么莱昂纳多与杰瑞德在你手上表演会大变样？你认为表演是应该趋向于非职业化演员的纯朴还是职业化的再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