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低着头藏起表情的施雪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到底是出门没看黄历?
还是今天命里当有此劫?
怎么先是被最麻烦的女人缠上,又是被更麻烦的家伙看了这幅窘态?
而且最令她难受的,是这两个人她都惹不起。
一位身份比她更加尊贵,在问天城中风头正盛,是无数人追逐的对象。
一位神秘莫测无法看透,就连二叔都对他另眼相看。
那现在该怎么办?
要继续退让吗?
“……退?”
想到这一点,施雪愣住了。
“退让?我怎么会这么想?”
是因为在这崇州城中看到了太多事故,所以也变得圆滑了吗?
“……呵呵,呵呵呵。”
是不是我之前的退让,让你们以为我施雪是個好欺负的家伙了?
真以为我没脾气了是吧。
都想看我发疯是不是?
行。
我满足你们。
缓缓抬起头,她脸上的所有情绪消失,对着仍在僵持的三人淡漠道:
“放开。”
“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施雪没有再避开刀刃,她反倒直接将纤细的脖颈向着锋刃靠去!
既然我无法对你们出手,那我伤害我自己总没问题吧?
柔嫩的肌肤在碰到锋刃后被轻而易举地划开,流出几滴鲜血。
任以道:?
以自残来威胁?
不,不对,这个气质……
施雪并没有在开玩笑。
任以道挑了挑眉,他从此刻施雪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既视感。
施雪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平日里冲劲十足,心怀梦想的女捕快。
而是一个死人。
红粉骷髅,一堆白骨,毫无生机。
而这种萦绕在身的,不将所有生命看在眼里的冰冷气质,任以道之前只在施暗七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而这份冷漠中,甚至也包括她自己的。
随时可以死去,为了达到目标可以牺牲掉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
望着这死士一般的眼神,任以道舔了舔嘴唇。
“……有趣。”
施雪能够拥有这样死士的气质,是绝对不正常的。
不是她本身的意志,而更像是血脉中的特殊传承。
施暗七和施雪这对叔侄展露出的这份特殊,已经足够任以道推测出很多细节。
就比如,施家并不仅仅只是靠着施暗七曾经辅佐李隆上位而侥幸发迹的。
施暗七一开始能够成为禁卫中的一员,不是靠着他自身,而是因为施家本身就位列世家之中!
只不过直到施暗七这一代,才逐渐从黑暗中走到明面之上,看上去是个根基不深的新生望族。
“这样的家族之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吗?”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他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家族会凭空蹦出来,肯定会在某处留下线索。
“怕也是改头换面了一番吧。”
具体的细节,等到了问天再仔细调查一番。
“此行又多了一件趣事。”
而相比于任以道的若有所思,李秋水的反应要大得多。
“小雪!你别激动!我听你的,你千万要冷静!”
李秋水明显有些慌乱,顾不得其他,一把按在任以道的手腕上,想要把他把剑压下。
但是她一个肉体凡胎的修士,哪里能在力量上比得过人形妖兽的任以道。
任以道一动不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这里的人形妖兽可不是夸张哦,小姑娘。
“小雪!你听我说,我们马上就放……”
李秋水一边安抚着施雪,一边不断用眼神示意着任以道赶紧照做。
【你还愣着干什么?放手啊!】
但任以道决定装作无视。
这位小姐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你在教我做事?
我就不听。
再说了,你不先管管你的手下?
那位兄弟可是一直盯着我的后面呢!
我怕他对我图谋不轨。
也注意到了任以道的玩味眼神,李秋水愤恨地瞪了身后一下,怒声道: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我说给我放下!”
啧!
黑衣人瞪了任以道的后心一眼,接着不甘地收起了长刀。
咔。
而在他收刀入鞘后,任以道当即收起了剑刃。
看乐子归看乐子。
如果不是实在迫不得已,任以道也不想自己的尾巴染上朋友的鲜血。
任以道和黑衣人对视着,李秋水则是凑到了施雪的身前,担心地问道:
“小雪,你还好吗?你刚才吓到莪了。”
而施雪看着关切的李秋水,没有恢复到往常的样子,而是从口中冷冷吐出一句。
“让开。”
说完,她直接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李秋水,径直向外走去。
“别跟着我。”
“小雪……”
李秋水呼喊了几声,但施雪充耳不闻,一点停步的意思都没有。
她想要追上,但又担心施雪再次变成刚才那副模样,最后只是伤心地留在了原地。
比起自己的痛苦,她更担心施雪的安危。
但任以道就不一样了。
他直接选择跟上。
都说了,不要教我做事啦!
这偌大的崇州城,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在慢悠悠地跟上施雪之前,任以道还特意多看了李秋水几眼。
刚才还不可一世地说要留下他一只手的恶徒,此刻已经没有了在意他的余裕。
李秋水一脸的伤心望着施雪远去的背影,几次抬手想要开口呼喊,但最后却是咬着嘴唇垂下了手。
即使是身披男装,也没有掩盖住她此刻的这份脆弱感。
我见犹怜。
她这幅做派,让任以道原本坚定的想法变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俩之间难道还真有点什么啊?
任以道甚至有几个瞬间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当了一回恶人,辣手摧残了一朵即将盛开的百合花。
可还没等他开始反思,他就自己先释然了。
你失不失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放弃助人思想,尊重他人命运。
再说了,人家施雪明显没有这个意思,是你在这边一厢情愿。
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
可怜捏。
在经过黑衣护卫时,任以道还特意拱手笑了笑。
“幸会幸会,兄台好俊的身手啊,就差一点点就砍到我了。”
“真是遗憾啊,我下次一定给你这个机会。”
侍卫:???
将手按在刀柄上,指尖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而看他这幅样子,任以道笑了起来。
对,没错,就要是这个样子才对。
有人可能会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已经如此了,就不要再生是非了。
错错错。
这不是必要,而是非常有必要。
杀人,就是要诛心!
感受着对方不断升温的大脑,任以道正准备将垃圾话进行到底。
“下次有机会再切磋哈,我等……咦?”
黑衣人在失态下终于露出了破绽,敛息出现了一丝紊乱。
然后被任以道直接察觉。
???
鼻子一动,任以道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
“诶!?怎么连你也是女人啊?”
好嘛!
刚才闹了半天,结果那巷子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啊?
锵!
暴怒之下的黑衣女侍卫再也没有克制实力的意思,猛然拔刀!
险而又险地避开刀锋,任以道在察觉到对方真的起了杀心没有正面交锋。
他连续使用了三次香火替身,当场遁走。
好险好险,差点玩脱了。
看来是一不小心戳到对方的逆鳞上了。
“干什么嘛这么大反应啊,我又不是在污蔑你。”
“女性怎么你了,气抖冷!”
太容易激动了,这样不好。
远远看了一眼还在杀气腾腾寻找自己的黑衣侍卫,任以道决定就这样放置对方。
小时候在和其他人捉迷藏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一个必胜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