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瘪老头躺到床上,呼吸渐渐微弱,终至无声无息。
在他咽气的瞬间,身边的七星宝剑忽然颤动起来,发出低沉嗡鸣。
没人知道,在这个活过三百多年漫长岁月的老头停止呼吸的最后一刻,心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次奥,忘了跟那小子说,千万别把这七星宝剑给老子陪葬了……”
……
清晨,李青石迷迷糊糊醒来,见桌上摆着两个酒坛,一愣,提起来看了看,都空了,忍不住皱了皱眉:“老刘昨晚这是喝了多少,也没见有多高兴呀,咋还喝上劲了。”
把桌子收拾干净,进了屋,见老头在床上睡觉,嘀咕道:“自己知道跑床上睡,就给我扔外边不管?”
洗了把脸,开始鼓捣着做早饭,把饭做好,又泡了壶茶,老头还没醒,心想这回怕是真喝多了。
刚转了这个念头,忽然觉得不对劲,老刘睡觉一向鼾声如雷,今天怎么这么安生?
李青石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慌,走到床边推了他一下:“老刘!”
没动静。
赶紧伸手摸了摸额头,冰凉!
脑袋里轰的一下,一下子就懵了。
呆愣愣站了许久,终于敢伸出手去摸老头脉搏,胳膊控制不住有些发抖。
然后就瘫坐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呆滞中回神,赌气般推了老头几下,埋怨道:“叫你别总那么喝,叫你别总那么喝,你倒好,越说越来劲,还是郎中呢,自己身子骨自己心里没数?这回好了吧,给自己喝死了!”
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有些不稳。
“你倒是潇洒,说走就走,连个遗言都不交代?”
语声已经带着哽咽。
“你放心,老子说到做到,给你守灵,给你举幡,给你扶棺,但老子绝对不哭!”
开始嚎啕大哭。
“师父!”
从五岁失去所有庇护,就再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李青石,这一刻哭的像个没人要了的孩子。
……
干瘪老头刘北斗的丧事办的平平常常。
乡亲们听到消息,都来吊唁了一番,虽说这老头不招人待见,吹牛没个边际,那双老贼眼总爱占妇人便宜,看病还死要钱,可毕竟在村子里住了十年,给不少人都看好过病,何况人死为大,所以都来送他一程。
出殡这天,棺材抬到留云山上,埋人的地方是老头活着的时候自己指的,说他父母就埋在那,李青石不知道该不该信。
棺材放到坑里,不等埋土李青石就打发走了抬棺的乡亲,说想跟老刘再单独待一会。
等人都走没了,李青石在棺材前跪坐许久,搓了搓脸,硬是挤出一副笑模样:“其实有个事一直瞒着你,我娘是给人杀死的,你这一走,往后就只剩下给她报仇了。”
“知道你会武功也没请你出手帮忙,一个是怕你这小身板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再就是你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这个当徒弟的,总不能指派你办事,何况杀母之仇,我得自己报。”
“等报了仇,就去找那个负了她的男人,说不定这两件事其实是一码事。”
又絮絮叨叨几句,李青石拍了拍旁边那一摞医书:“你这医书写的太糊弄事,天底下除了我,恐怕没人能看懂了,等有空闲了我再自己写吧,这些一会就给你烧了。”
拿起那把难看的七星宝剑:“你也没啥家当,只有这把七星宝剑,就跟你一块埋了吧。”
说完把剑扔到坑里。
长剑落到坑里后,开始肉眼难见的颤抖,只是以李青石眼下的修为,根本不会察觉。
然而李青石又想了想,忽然跳进坑里,捡起长剑,撅着屁股爬上来:“他娘的,人死如灯灭,咱又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可不能学那陪葬的败家行径,再说咱们师徒一场,你总得给我留点东西,这剑还是别埋了。”
开始往坑里填土,起好坟包后,又想了想,拎起那摞医书:“这书也别烧了,我重新写的时候还能参考下,肯定能省不少劲。”
最后看了一眼坟包:“走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