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岚氲不声不响消失了四五天,办公室里流言八卦飞了一地。 这周是新老板正式上任,周一小江特地提前了十几分钟上班,甫进办公室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向她推送了一则惊天大八卦:她的直系小领导和空降的新老板勾搭上了。 据说上周五晚上凌晨时分,有人看见何岚氲醉醺醺地和新老板在楼道里搂搂抱抱,最后进了老板的房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又有人说看到新老板自由出入何岚氲的公寓,都不用别人开门,比自己家还要溜;接着有人补充上周一新老板刚来时叫何岚氲“师姐”,两人是校友早就认识,当时不少人在场都可以作证;再接着有人提出疑点,新老板根本不是技术出身,岳老爷子的亲儿子空降过来做一个小小的技术主管你们不觉得很可疑吗;整个故事连起来一看简直就是一出霸道总裁破镜重圆的活体戏码,看不出来那个晚娘脸何岚氲实际上居然是这个画风hmmmm…… “可是何姐已经订婚了前几天她未婚夫刚来周末他俩肯定在一起你们别瞎猜……”小江的质疑抗议淹没在大家对霸总剧情的狂热中,因声音过于渺小很快被忽略。 不过新老板叫何姐“师姐”,她确实是亲耳听到的,两人之间也是八卦之气四溢;周五下班时老板来找何姐,听说何姐去了酒吧街,急冲冲地就出去了,和同事们传的“醉醺醺”也对得上;但如果他们真的有点什么,何姐为什么还急着把Prolein-II交接给她,说要辞职回家结婚? 上周何岚氲开始疯狂往她身上撂挑子,小江忙得周末都连轴转一刻未歇。她攒了一肚子的问题打算周一来向何岚氲请教,结果她索性没来上班。 周一上午新老板第一次主持大例会,有人别有用心地提起何岚氲怎么没来,新老板拉着脸说她请假了。同时大家也都注意到,新老板的嘴唇上有一道尚未结痂的伤口,看起来非常惹人联想。 不过后来据行政部门的八卦线人透露,系统里并没有查到何岚氲提交的请假单。 第二天何岚氲依然没来,行政问起,新老板脸的拉得更长,说等她回来了补请假单。 第三天还是没来,孙教授有事找何岚氲,新老板的脸拉得都能挂油瓶了,说她这周休年假了,有事发邮件。 第四天……第四天新老板傲娇赌气回了主楼,不来了。 第五天,正当大家觉得八卦后继发展疲软即将不了了之时,何岚氲回来了! 她不但无缘无故旷工失踪了四天,周五也到接近午餐时间才来办公室。小江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疑难缠身撑不下去了,立刻跑过去找她解决。 何岚氲精神不太好,眼窝下一圈深深的阴影,看起来非常疲惫,回答问题也心不在焉。小江问了两个问题就不好意思了,说:“何姐是不是没睡好?您先午休一下吧,下午我再过来。” 何岚氲说:“没事,就是早起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有点累。” 小江八卦地多问了一句:“何姐从外地过来的吗?” “去度假村呆了几天。”何岚氲揉了揉额头,“把你那个小本子给我看看。” 看,那些人就是瞎传的,何姐肯定是周末连着年假陪未婚夫一起出去度假了。推理小能手小江笃定地想。 何岚氲把小江记录的问题全翻了一遍,然后挑重要的先给她讲。正说着话,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隔断玻璃,然后推门探进头来:“小何,你提前休完假回来啦?太好了太好了!” 来人正是拜托她帮忙的孙教授。何岚氲问:“您那边找到人了吗?” “哪那么容易!请得动的不靠谱,靠谱的咱面子不够请不动。本来还能靠王总,现在……”孙教授叹气,“不过你回来这事就好办了,你可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啊!不然我这一走至少一个礼拜,下面那些人该抓瞎了。” 何岚氲没有立刻应承,问:“您去哪儿出差?这么突然,还去这么久?” 孙教授叹气声更大了:“我也不懂这种破事儿怎么会摊到我头上。去北边的那个鲜国,你听说过吗?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都没见过身边有谁去过那儿,据说他们抓到外国人怀疑是间谍就直接在大街上枪毙的?” 小江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由抓紧了手里的小本本:“对对对,我也听说过,他们领导人特别独|裁,上台后把前女友抓起来放狼狗咬死了,叫什么……犬决?” 何岚氲忽然说:“你先出去吧,下午再跟你讲。” 小江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看。她心想怕不是自己不合时宜地乱说话,惹何姐不高兴了,嗫嚅道:“哦,那我先走了……”抱着小本本离开办公室。 等小江出去把门关上,何岚氲站起来问孙教授:“那这次派您出差的目的是?” “说是总部过来借人,去给底下一个兄弟单位,什么基金会在那边合作的考古项目做技术支持。”孙教授总算找到一个人吐槽抱怨了,“你说这考古要咱们搞生物的支持啥?我又不是搞古生物学的。神神秘秘的也不讲明白,还说会给一笔可观的差旅补贴奖金,难不成发现了什么变异病毒、生化僵尸吗?” 何岚氲的眉头蹙得更深。 孙教授继续喋喋不休:“我又不差那点补贴钱,还不是因为空降的新老板后台太硬,说是岳凌风指名推荐的我,怎么好拒绝?有命挣奖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花呢,那么可怕的地方。还得把手头的项目丢下,进度肯定又要延后了……” 何岚氲突然开口:“我代您去吧。” 孙教授一愣:“啥?” 何岚氲说:“我快要离职了,最近没什么事,跟您的专业方向也接近。如果您不介意奖金让我拿,这个差我去出。” 孙教授讪笑道:“当然不介意,就是怎么好意思……你一个年轻小姑娘,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我有朋友去过,其实没大家传的那么可怕。”何岚氲解释道,“您是前辈,当年我还是靠您推荐才来的曙风屿,就当我临走之前的感谢。” 孙教授很少见何岚氲对人这么客气,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抢这种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机会,不过他确实不想去,乐得丢掉这个烫手山芋,于是说:“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这就去给总部打电话申请。” 孙教授匆忙离去,何岚氲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却怎么也坐不住了。她走到窗边拨开百叶窗帘,曙风屿最高的建筑、位于全岛正中央的六层主楼于绿荫中遥遥在望。 她一手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把昨天那通国际长途的通话记录又翻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孙教授的内线电话打过来,语气沮丧:“小何,谢谢你的好意啊,但是岳先生不同意,把我的申请打回来了。” 何岚氲心头一跳,问:“哪个岳先生?” “还能是哪个,”孙教授也听说了他俩的八卦,悄悄啧了一声,“新来的那位岳凌霆先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