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转身逃跑,速度之快,闻所未闻。 她眸光一跳,听得羽箭声嗡鸣,近在咫尺,震得她耳朵生疼。那明明占据上风的男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仅是他,就是他五个手持弓箭的下属,射箭之后也“咻”的一声蹿行飞快。 五支羽箭没能射中她的面门,未曾将她射成马蜂窝。 四野的风声乍然沉寂,浓密的暗林安宁如初。 在这最后关头她并没有闭上眼,所以她才能看清。 那些射出的羽箭,尽数被另外的羽箭迎头射中,两方力量消减,纷纷坠落在地。 没能伤着她分毫。 箭头簇新,金银二□□分清楚,不是同一伙人。 银色的羽箭就来自于她的背后,荆州府贵人逃脱的原因,也在她的背后。 她倏地回头,就见一人穿着雪白的锦衣,眉目如玉地望着她。 他目光平静温和,一如昨日。手中正有一把厚重的□□,银色的羽箭,尽为他手中□□射出。 恰好射中敌人射向她的五支羽箭,卸了羽箭的力道,救下她的性命。 来人是公子玄。 “若兰。”他唤,眼中含着温暖的笑意,仿佛一阵春风吹进她心头。 她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高兴地跑过去,“你没事了?” 昨夜春雨,害得他犯病困难。 今日天气,倒也不算晴好。 他提着厚重的□□,奔行在这密林之中,不知身体可能受得住? 他便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顾着担心我,傻瓜。” 无数的锦衣人,越过他们身旁,匆匆追向荆州府负伤的贵人。 也有许多人停下了脚步,站在在他们周围,保护着他们。 她眸光一闪,“他们……” 公子玄微微一笑,走上前几步,丢了弓箭将她打横抱起来,“他们是我的人。” 微微顿了顿,他语气愈发温柔,“先别说话,你受伤了。” 她心跳忽得蹦跳如鼓,慌要从他怀中跳下来,可惜身负箭伤,他又实在太高,竟不能跳下地来。 小心翼翼避开她的箭伤,他转头,目光乍然冷凝,“传大夫来。” 一人抱拳垂首,“喏。”言毕匆匆奔去,不知去向何方。 她有些担心,“昨夜你是怎么逃脱的,我跑错了方向,所以才被他们捉住。”若不是跑向了陡坡之地,恐怕她早已全身而退。 怪只怪她没曾研究好十里杨坡的地势,害了自己。 他眼中歉然陡生,手中的力道倏地减轻,好像生怕将她抱得太疼,“我依你之言,下车躲避,就在密林中被下属所救。只是……因为寒毒之时强行奔行,晕了过去。” 原来如此,怪道那些土匪怎么也找不到他。 因为他早已被下属救走了。 “醒来之时,已是天明,但他们不知道还有一个你,竟将我带进了荆州府……” “今晨一早,我便快马加鞭。”他言语中自责明显,好像恨自己不争气一般,问,“你可被他们为难?” 要说为难…… 她想起丁老大将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在脏污的木板床上按住她的身体,脱裤子的样子。 摇摇头,她勾唇一笑,“没有。”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你赔罪。” 再看她的脸,他却倏地蹙眉,“傻瓜,他们一定为难了你,你却不肯对我说。你看你这张脸,成了什么样子……” 像是想要伸手摸摸她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却因为双手抱着她,竟不能腾开手一般,他有些焦急。 她一笑,“没事的,回去敷点药,过几日就好。” 他便点头,终是再次提醒,“叮嘱你要少说话,我却忍不住想要引你发声。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休息一会儿,就到了。” 她颔首,想要问什么,终是闭上了嘴巴。 颤颤悠悠被他抱着往回走,也不知是困意来袭,还是失血过多,总之她安然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在马车之上。 不算奢华的马车,十分精致,车中淡淡的香气很是安神。她盖着绒毯躺在马车中,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公子玄。 怔了怔,她才记起此刻身在何方。 盯着他的脸看了数秒,她问,“人抓到了吗?” 她最是在意那戴着□□的荆州府贵人,最怕公子玄没能捉住这人。因为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这般惧怕被人认出,很大可能是因为他是熟人。 熟悉公子玄的人。 公子玄搁下手中的书籍,温和一笑,“没有。”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为她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 她伸手来接茶盏,他的手微微一颤,还是将茶盏递给了她。 一口喝了清水,整个人感觉都好了许多,她半靠着绣枕,等待他的解答。 他便为她掖了掖绒毯,淡然道:“土匪尽数被剿灭,其他跟随他的人,也都被捉住。不过……” 他脸色很不好看,“这些人被捉住,全都咬破藏在牙齿中的□□,自尽了。我的人什么消息也没问出来。” “而且,那个人也没有被捉住。虽然他身上带伤,可他还是逃了。” 公子玄的遗憾很明显,倾城既然说那人戴着□□,说明这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至少在他们面前见不得光,所以才会戴着面具出现。 两个人都没说话,她不由得迟疑,“那人的下属都死光了,那人也逃了,这一次真是……可惜了。” 受了这许多苦和累,最终什么也没捞到。 他和她都险些丧命。 他摇摇头,目光仍旧平和,“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发现了这个。” 伸手在车壁上随意按了几下,一个暗格应声打开。她注意到,那是一个镶嵌在车壁上的抽屉,因为镶嵌的技术太好,所以常人根本不能发现。 伸手进了抽屉,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物件。 也并没有递给她,只是摊开在手掌中,拿给她看。 灰白色的一小块,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是一块小小的刺青。刺青颜色暗淡,只是一个雄鹰的标识。 那雄鹰三五笔画就,其实也并不是栩栩如生,却有一种神奇的逼真感。 她挑眉,“这是什么?” 他语气平静,“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