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调低声运转,苏北走进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倒了杯温白开端给颜有溪。 “来的病人是你妈妈?” 颜有溪反问:“看上去不像?” 苏北说:“是有点不像,你看上去太淡定了。不过说真的,我很好奇……” 话说到一半,他兜里的手机响起来,苏北摸出手机,看到屏幕时表情忽然就冷了下来,抬头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颜有溪表示不介意:“请便。” 电话没有打很长,苏北只是点头连连嗯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她的视线落在窗台上的一盆车矢菊上,这盆花被照料得很好,枝叶繁茂,只是还没开花。 电话挂掉,苏北继续:“……以你的性格,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救我?” 颜有溪收回目光:“是你运气好,换今天碰上我情况可能就有变了。” 她把话题扯离自己:“你喜欢车矢菊吗?” 见对方注意到自己珍爱的花,苏北把窗台上的花盆抱了下来,拨弄了一下枝叶:“是啊,这是我妈最喜欢的花,我也很喜欢,看到这盆花就让我想起一些很开心的事情,那个时候一家三口真的很开心。” 听这话的意思,他妈似乎现在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这些疑问并不好当面直接提出来,颜有溪也没什么兴趣窥探别人家私,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就推辞要回去。 苏北也没挽留:“我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当面好好感谢你,这家医院我妈有股份,接下来你妈妈看病疗养的钱就全记我账上吧,当是上次你帮忙的感谢。” 颜有溪说了声谢谢,刚走出办公室就听见张家宝故作乖巧显得又娘又不爷们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张母呵呵的笑声,听着被哄得开心得不得了。 病房里不止一个床位,颜有溪一推门进去就发现临床的老人时不时蹙眉,还朝张家宝他们看,她连忙走过去赔了声道歉。 又转头警示张家宝:“医院要保持安静你不知道吗?” 张母躺在床上,脸上的笑缓了些:“你别那么凶他嘛。” 颜有溪好笑:“不凶他听得进去?响鼓不重锤,烂泥不扶墙,现在要还不好好管教管教他,将来社会上有的是人帮着教育。” 张母这才闭了嘴,过一会儿又不满:“再怎么说你弟弟他也把我亲自送到医院里来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张家宝肩上一沉,身体僵着不敢动,他有点怕起这个姐姐来了,又怕自己被识破。 “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颜有溪把压在张家宝肩上的手抬到他脸边停下,当着张母的面拍了两下:“哟,我倒想看看这脸皮到底有多厚,听说厚脸皮的脸打起来声音更脆,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可以试试看。” 手掌拍脸上当然会有声音,这啪啪的两下就像拍西瓜,虽然不重,但却相当侮辱人。 张家宝哭丧着脸,放在平时兴许还能闹,可是现在张母躺在病床上,真要发生什么事也挡不住,毕竟张有溪可不像以前那么跟母亲一样事事顺从他。 他拿不准胡闹的后果,竟也老老实实的端坐着不敢还手。 可这一幕看到张母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按着脑袋以免晕眩,把脸拉了下来:“你还有没有规矩的,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摸不得,摸了以后没出息……” 张母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颜有溪乐了,抬手就落到张家宝脑袋上,连搓地搓,快要把他特意留长的非主流发型揉成鸡窝头。 一边搓一边说:“反正本来就没出息了,我帮他以毒攻毒治一下,没准还有救呢。” 这种事听到张母耳朵里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倒是邻床的那个老人笑出了声,惹得张母不满的转头。 嘴里跟着碎碎的念:“有什么好笑的,真是……” 老人操一口本地口音的普通话:“我看你这个当妈的居然糊涂成这样,我今天都在这病房里都呆一天了,眼瞧着你女儿前前后后的忙,又是送你过来,又是帮你办手续交费用,你儿子整整过了两个小时才到这里,啧。” 末了感叹:“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连我这个老骨头思想都没有这么封建哦,我出去散散步,你们慢慢聊吧。” 老人拄着拐杖出去了,只剩下一家三口留在病房,张母脸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青,见儿子果然心虚的把头撇到一边去,就知道老人所言确实非虚,她顿时没了声。 这也怪不了她啊,谁叫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儿子张家宝呢? 再说女儿一个瘦骨伶仃的姑娘家,哪有那力气把人抱起来,她好歹也有八十来斤重呢,怎么想都是儿子把她抱过来的。 张母十分下不来台,也不敢去看女儿,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里。 手指在口袋里摸了摸,她差点没再次晕过去:“我的钱呢?我的钱哪去了?谁把我的钱拿走了?!” 颜有溪抽出一沓零碎的钱:“喏,别吵了,钱全部在这儿。” 张母也不顾头晕的想吐,猛然坐起身,一把将钱扯过去,声音都抖了:“我记得我钱包里一共有好几百来着,怎么只有这么点了,你拿去干嘛了?” 张家宝一听有钱可拿就不干了:“姐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好几百呢!” 颜有溪说:“你以为这几百块钱很多吗?光是做个脑部检查就花掉了一半,你以为这病房是自家的床不要钱就可以睡啊。” 张母这才想起是大女儿一直照顾的自己:“妈……妈刚才没想起来……” “我倒想问问,妈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颜有溪一本正经的胡扯:“医生说是气急攻心,你是被张家宝气着了吧?他说什么了?” 张母本能否认:“没,我就是太累……” “这样,”颜有溪笑笑:“妈,你确实太累了,你先好好在医院养一阵子吧,这脑震荡要是没治好,以后指不定还要出问题,这后续的医疗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算是借也帮你想办法。” 听说女儿会帮忙想办法,张母总算松了口气,又放心不下张家宝:“你是最懂事的,也最让妈妈放心的了,可你弟弟还小,他没人照顾也不会炒菜煮饭的,万一饿到了怎么办……” 坐在椅子上的张家宝个头高出旁人一截,怎么看都不像张母嘴里说的小孩。 “小什么小?不就是比我小两岁么,我十岁的时候就会煮饭炒菜洗碗拖地了,他现在比我那个时候还大一岁,怎么就什么都做不得了?” 张母一急就头晕,只能平缓下心:“男孩子家怎么能摸锅铲呢?” 颜有溪的耐心慢慢被消耗殆尽,面上的笑容分明带了几许冷意:“妈要是觉得不放心就亲自回家照顾他吧,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要是想当保姆,我不拦着,但我不会把他当成祖宗供起来。” 张母强忍着冲到胸口的恶心,耐着性子劝女儿:“溪溪,你弟以后是要把整个张家撑起来的,再说这家里的活本来就是女孩该做的呀,贤惠一点对将来找婆家也有好处,把你弟弟照顾好了,以后你要嫁出去娘家也有人撑腰,我也靠你弟弟养老啊。” 她捂着胸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也就只能求你这一次了,以后绝对麻烦不到你的……” 颜有溪笑了笑:“既然妈都这么求我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张母连胜夸:“溪溪真是妈的好孩子……” 坐在病床边的张家宝笑得很是得意,颜有溪拍了拍他肩膀,冰冷的声音把他从意*淫里惊醒。 “家宝,接下来的日子,我就来好好照顾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