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心里其实十分清楚面前的这道身影只是一缕灵念,但被那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还是禁不住鼻尖泛酸。
她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父母还在世的话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面对面地说上几句话。
她没出声,齐浅却仿佛已经看透,了然地笑了笑,“是娘亲的错。”
她有些怅惘地说,“你未出世时便有福兆,生来即带冰火双灵根,是注定不凡的命格,我当时还想着要跟你父亲好生商量一番,得把你护住了,没想到却连基本的养育责任都没尽到。”
齐浅转念一想,又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比我预想得要好多了,看来即使没有娘亲在身边陪着,你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真了不起。”
阮梨野蛮生长十几年,该学的不该学的都沾点边,她自己问心无愧,但面对穆霄亭等人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不瞬间,会在他们谴责不满的眼神中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做得不对,她不像宁怀书那样端方懂礼,更不如白芊芊温柔体贴,在旁人眼中,她大抵有很多缺点。
但齐浅看她却是满意的,甚至是骄傲的,阮梨内心微不足道的那点小迷茫就全散了个干净。
她父母以她为傲呢。
齐浅含着笑把阮梨夸了一遍又一遍,她到底只是一缕残留的灵念,能存在的时间不长,也思虑不深,几句话的工夫,本就模糊的身影变得愈发浅淡了。
“我还有些东西要给你,”齐浅忽然说,“你爹送你走之后我才想起来,还有许多东西忘了给你。”
她身影晃动两下,朝着越焚剑的方向说,“劳烦尊者帮个忙。”
越焚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性子,但地位摆在那里,被称一句尊者是担得起的,只是它跟了阮梨后从没有过这种待遇,现在被阮梨她娘这么慢悠悠地一唤,竟还有些受宠若惊。
它无比顺从地飘了过来,心想到底还是家长会说话,端着架子问,“何事?”
齐浅笑盈盈的,指了指脚下的位置,“此处往下一丈有余,是我和凌天的棺椁,我要给孩子的东西就在里面,劳烦尊者费点力气,给掘个洞出来。”
越焚剑:“??”
你一口一口尊者,结果是哄我来挖洞?挖的还是自己的坟??
阮梨也愣了,她是想拿赤龙涎没错,但没想到齐浅居然会主动要求这么做,一时间搞得她还有点犹豫起来。
“娘,是不是应该谨慎点啊?”
唔,比如选个良道吉日之类的。
齐浅疑惑地说,“拿个东西有什么需要谨慎的?”
她大气地挥挥手,仿佛要掘洞的不是她的坟冢,而是什么普通地面。
越焚剑在坟头跳脚,显然是觉得它堂堂上古神剑,还是好斗带煞的神剑,来干这种活儿太屈辱了,它刚要嚎上几句表示拒绝,就见那灵光幻成的身影一下子消散了,化作点点碎光,温柔地落在了阮梨身上。
它顿时哑了。
虽然阮梨没哭没闹,但她现在心中的滋味想也不知道不会多好,没爹没娘的小可怜一个,唉,它还是发发慈悲,不要在这时候火上浇油了。
这么想着,越焚剑十分憋屈地拿剑尖戳了戳坟头,想它一个杀遍天下无敌手(自以为的)的神剑,戳在法器上都能一戳一个坑,更别说对付小小的土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