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河心知今天这粮食怕是不好借了,可要是借不着,回家老婆子又得跟他闹。
再说他也不想吃野菜了,天天吃野菜,脸都要吃绿了。
只得咬咬牙,舍了面子,道:“弟妹啊,都是旱灾闹的,家里已经许久都不见粮食了,顿顿吃野菜,孩子都饿得没力气了,天天呕酸水,你大嫂那脚脖子肿得呀,都快走不动道了,再这么下去是要出人命的,你就当行行好。”
月大河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怎么都能借到粮食,毕竟他都如此低声下气求人了。
“大哥,分家的时候你家不是分了好些东西吗,卖呀,就那大黄牛,可值不少银子了!”王老太太继续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月大河被臊得脸有点儿发红,“这,这,那大黄牛早就卖了,这都多少年了,你就先借给我家粮食救命吧。”
这些年家里人都懒得不行,没钱了就靠卖家当弄点银子,分家得的东西早就卖得七七八八了。
王老太太当然知道他家的情况,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多少年过去我也记得当初我家就分了几间破茅草屋子,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那破屋子一下雨就刮风漏雨的,我家老大病得快不行了,需要请大夫,大山去你家求你借点银子,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啊,你怎么不行行好啊?”
王老太太想起这些事心里就来气,真是恨不得立马给月大河撵出去。
两口子带上儿子急匆匆去了镇上庙里,老和尚果然医术高明,救了儿子。
月大山两手空空回了家,两口子都绝望极了,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吗?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她怎么舍得,一定有办法的!
突然想起,以前听人说过,镇上庙里的老和尚似乎会医术,出家人慈悲为怀,没准就行呢。
可是月大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从王老太太那显然借粮无望,索性就把面子彻底丢了吧。
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弟妹,你这下该出气了吧,可以借粮了吧!”
月大河听王老太太这么说,有点不自在:“弟妹,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你怎么还记得呢,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再说了,大侄子最后不也没事儿吗,没准就是我说的话起作用了。”
可是当时刚分家,她家实在没银子,月大山只能求到月大河门上,月大河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愣是没借给亲弟弟。
后来在村里遇见月大河,那人特不要脸,说:“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吧。”
月大河恬不知耻,脸皮至少有三尺厚。
真是恶心死个人!
如今又让她家来行好,别说有野菜吃饿不死,等真要饿死了再说,今天月大河甭想借到一粒粮食,美不死他!
“大哥当然可以不记得,我们是一点儿都不敢忘,可得好好记得大哥一家的好处呢!”
自家老婆子简直有毒啊,几句话下来,伤感顿时一扫而空。
王老太太嘴上说着不是故意的,可实际上连条帕子都没给月大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