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中,有凉凉的夜风吹过,晏三合走到树下,站定,听到身后有人追来。
她转过身冷冷开口,没有一个字废话。
“季老太太的娘家在广西,我和不言准备立刻出发赶过去。”
谢知非人还没站定,这话无异于一阵巨风掀过来,把他掀了个风中凌乱。
“你和李不言?”裴笑惊得声音都呲了,“去广西?”
谢知非把裴笑往后一拨,自己上前一步,“晏三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晏三合目光一压,“我像是跟你闹着玩的吗?”
“……”
谢知非深吸口气,“晏三合,从这里到广西,你知道有多远吗?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最少两三个月。”
晏三合:“所以?”
谢知非被她问得一噎,“所以得从长计议啊!”
裴笑一脸的忧国忧民的插话,“这一路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还有我们只知道老太太的娘家在广西,广西那么大,各府各州各县,要怎么找?”
“我们?”晏三合冷笑。
“可不得是我们吗?”
裴笑脸上的忧国忧民,立刻换成了怜香惜玉,“难不成让你们两个弱女子孤身上路?”
“弱女子?”
晏三合朝裴大人腰下看一眼。
这人是在寒碜谁?
裴笑见她盯着自己腰下的部位看,脸都臊红了,赶紧把谢知非往前一推,挡挡臊。
几次交道打下来,谢知非太清楚晏三合是什么性子,口气立刻跌软。
“明亭的担心是对的,广西那边连着大齐国,那边草寇暴徒层出不穷,兵部往年拨军款,除了西北、沿海这两处外,就属那边最多。”
“所以?”晏三合还是那两个字。
谢知非:“所以,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
晏三合:“如何从长计议法?”
“先回京,干粮备足,银钱带够,我从五城兵马司调动百来人的兵马,带上五城兵马司的文书……”
“要不要向谢老爷,老夫人,还有你大哥再道别一下?”
晏三合冷冷一笑:“顺便再去什么百药堂配些药,或者买两只烤鸭?”
谢知非:“……”
干嘛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裴笑无声吐槽。
晏三合:“我没有那么多的从长计议,也来不及从长计议。”
谢知非:“晏三合,其实……”
晏三合:“你是男人吗?”
谢知非再好的脾气,也隐隐有暴怒的趋势,“这事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晏三合:“是男人就不要唠叨个没完,一口唾沫一个吭,哪那么多废话?”
谢知非:“……”
“留两匹马下来就行,别的不用你们管。”
晏三合抬步,胳膊上多了只大手,再往上看,谢知非脸色前所未有的冷。
冷得僵硬彻骨。
这是非要逼她说真话吗?
晏三合迟疑片刻,开口道:“我之所以赶这么急,原因有三。”
谢知非:“第一?”
“第一,孤魂野鬼不是那么好当的,地府不收,投胎不能。”
晏三合冷冷看着他,“那其实也是一个欺强凌弱的世界,老太太年岁这么大,她斗得过谁?”
谢知非在裴笑变脸之前,又问:“第二?”
“第二,季府上上下下数百口入了牢狱,谁能保他们一个个都平安无事?谁能保姑娘丫鬟们不受丁点欺负?”
晏三合冷笑,“谢三爷或许手眼通天,但总有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也总有手够不着的地方。”
谢三爷呼吸一滞,全身上下都跟着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