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伶火急火燎地赶到陆府前,但陆府前并没有发生他所担心的那一幕。
陶月儿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府门十丈开外,看着陆府你来我往的宾客们。
陆府的白灯笼已经卸下,陈秋碧所留下来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
陆府门前干净而宽敞,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正从陆府里往外抬着一箱箱的红色礼品。
“陆大人的夫人作出那样下作的事情,真是恶有恶报。如今当朝户部尚书贺礼的千金贺瑾雯下嫁陆冠廷,也算是老天开眼,安慰了这个失意的男人了……”人群叽叽喳喳,才三天时间,便忘了当初是怎么抨击陆冠廷迫害妻女的。
陈秋碧被官府沉尸河底后,陆冠廷一夕之间又从迫害者,变成了被夫人背叛的可怜人。
人们其实根本不关心真相,只是听着道听途说的东西,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
陶月儿突然觉得很累。
她不是不愤怒,也不是怕死,她只是觉得很无力。
她知道,哪怕自己现在冲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渺小如她,撼动不了这个世界。
她和陈秋碧的遭遇其实都一样,她们都改变不了人们的想法,更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她真的感到很累很无力了。
陶月儿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便落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陶月儿回过头,便见花伶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的额头还有细细的汗水,看得出一路跑着过来——花伶很担心自己。
陶月儿看着这样的花伶,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与四周看戏的人们的表情截然不同。
她抑郁多日,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其实是一件好事。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花伶抱着陶月儿,让她整个人放心的靠在自己身上。
冰冷的泪水一滴滴落进花伶的脖颈,透骨寒凉。
花伶能理解陶月儿的难过,但他也不太想看见这样的陶月儿,他希望陶月儿振作。
但现在,显然也不是让她坚强的时候。有时放任她软弱,或许效果更好。
陶月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再抬起头时,天已经黑了,身边也已经没几个人了。
“哭够了?”花伶淡淡问她,听不出喜怒。
陶月儿点了点头,说:“哭够了,但哭没有用。”
“你知道就好。”花伶扶起陶月儿,转身牵着她的手,带她往河边走。
“我们去哪里?”陶月儿头疼欲裂,身子摇摇欲坠,但花伶毫不理会,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你不是想见陈秋碧?我带你去。”
“秋碧没死?”陶月儿一瞬间恢复了力气,脚下的步子竟比花伶还要稳重坚实,立刻与他走到一齐。
花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沉声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紫砂河位于靖城南郊,靖城的生活污水几乎都排在这条河里,河流下游几乎就是一条臭水沟。这里的河面散发着阵阵恶气,除了生活污秽之外,遇到不守妇道的女子,将其浸猪笼便大多选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