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已经是个下午，这是时间，是平时赵忘生不会在家的时候，却也是任乔安该离开的时候了。

“乔乔，我很抱歉，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赵忘生低声道：“雯雯，不喜欢你和我有来往，所以今天麻烦你搬出这个房子。”

乍一听他口中的“陆雯雯”变成“雯雯”，任乔安一愣，随即点头：“嗯。”

周楚要求她住过去，她也知道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来这里，可是当话从赵忘生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难受。

那一年，他们买这个房子的时候，赵忘生说：“这是他们以后的家，这里会有任乔安吃饭的地方，会为任乔安遮风挡雨，以后任乔安就不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怕她心里没有归属，赵忘生要求名字只写任乔安一个人，这样就算他不在家，任乔安也能安心，不怕再被爸爸赶出去。

可是现在，他的新人说不喜欢她在这里，她就得立刻离开。

房子写了任乔安的名字，但是首付和按揭都是赵忘生，他说为了让她相信，这是她的家。

可是其实主动权，还在赵忘生手里。

……

“忘生，其实不用写我的名字，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不行！必须写你的名字，这样以后我们吵架，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让我滚出你家，而不是你自己走。”

……

任乔安沉默中提着那四个袋子，把给赵忘生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在衣架上再给他放整齐，包括买来的新内裤，在水里洗干净再挂在晾衣竿上。

她收好了这些衣服的票据，这是周楚付的钱，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最后的一次，给赵忘生一点回报，作为结束时报答他的恩情。

谢谢赵忘生，让她多活了十八年。

……

赵忘生就这么看着，看着她和往常一样收拾家务，她总是在前一天晚上收拾好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再在早上上学去的时候，全部再仔细清点一遍才放心离开。

这一次，她真的要离开了。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赵忘生懂她所有的习惯，包括禁忌。

可是，不做这个选择题，他没有办法真的对她放手，到时候对她的伤害会更深。

等任乔安所有的事都做完了，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这是他们买来新房子第二次这么细致打扫卫生，第一次是他们搬新家，他们一起打扫了一整天。

那个时候，彼此坚信未来会更好，而现在，任乔安要先走了。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沉默的赵忘生。

“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如果她不喜欢的话，你就把多出来的东西扔掉吧。”任乔安提着自己收拾的旧行李箱，箱子里也没有多少东西。

换另一个人生活，前一位的东西就真的多余，陆雯雯看起来就不是个能容忍的性子，以后一定会大变样。

而她生活了太久，痕迹早已渗透到这个房子的方方面面，既然收拾不完，就全都不要了。

赵忘生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乔乔，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们很早就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尊重彼此的选择。”任乔安笑着，问出了她最后的疑惑：“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至少，她知道赵忘生并不是为了陆雯雯有钱，赵忘生并没有这么肤浅。

“之前我说过，我……我遇到了我爸爸……”赵忘生也没有隐瞒任乔安，上一次他就说过这些，这一次把他的处境全盘告诉任乔安：“我爸爸……更喜欢她多一点。”

所以，事情其实很简单，赵忘生心心念念的亲生父亲，觉得任乔安一个穷学生没有前途，权衡利弊之后，让他和更有家世的女孩子在一起。

国医大再优秀的学生，也还是个穷学生，成长的速度太慢了，并且没人确定她以后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名医，自然在条件上面，比不得陆雯雯这个现成的千金大小姐。

而赵忘生，只是听了他爸爸的建议，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