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司令员,你是哪里人?”范景文不知道军长是什么职位,不过刚刚门外卫兵有喊他司令员,直接就一样称呼了。
“山东烟台”
“怎么沦落至此?”
“随父母来此谋生,后饥荒逃难。”
“万历四十一年,我在山东东昌府为官,曾去过登州府,为防倭寇侵扰设奇山守御所,并筑“狼烟台”,烟台由此得名。”
范景文是个健谈的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山东风土,方桌高椅、高杯粗盏、大碗酒肉屡见不鲜,肴撰丰满实在,整个的烧猪头、炖猪蹄,整只的鸡鸭,成坛的美酒,无不具有豪放雄壮的风格。
杨泽明跟着刘泽日久,说起话来也随他风趣幽默,范景文不时哈哈大笑。
杨泽明似乎忘记了自己军长身份,范景文也忘记了自己是俘虏的尴尬,两位就像老朋友一样,对立而坐在这所硝烟散尽的潼关屋宅内。
只不过这种和谐并未持续太久,下面的对话一开始,融洽的气氛立刻发生变化。
“你们怎么和王任柏搭上的?”
“在新安县地区,我军第一师二旅围歼了他三千人,俘虏了个千总名叫祖昌辉,通过他给带的信。”
“什么条件收买了王任柏?”
“保证他的人身财产安全,想领兵的,以后经过培训合格后,可以继续领兵。”
“洛阳的几万降兵你们如何处置?”
“我们民众军优待俘虏,有愿意当兵的,没有恶行的,打散整编补充到部队,不愿意当兵的,就发放路费给他回家,军官除外。”杨泽明看了看手表,他的空闲时间结束了,结束道:“范老哥,你以后会感谢我们的,战败被俘虏不是你的错,因为我们的存在确实超过你的想象,相信我,以后你会明白的,明天天亮就去西安吧,再见!”
杨泽明站起身,整了整军帽,敬了个军礼,大踏步离开,留下一个魁梧精干的背影让范景文感慨不已,“老了,老了,他刚刚说才多大?才二十四岁?唉。。。”
杨泽明的这番态度,也让范景文明白,民众军和他印象中的所有军伍队伍都不一样,而且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第二日清晨,范景文随着西行的俘虏队伍继续往西安的路途,这些俘虏大多都是各地被抓的大明军官将领,并没有普通士兵,见到以前的熟人,双方都提不起叙旧的兴致,机械的随着人流步行,队伍中原本载他的驴车换给伤员用了,沿着黄河边的路途,浑浊的河水灌入他的脑海,白茫茫的雾气飘入他的眼帘,形成一片浓密的乌云,遮蔽了他的视线。
范景文他想到了他殉国死亡的必要性,他想到了崇祯托付给他的重任,也想到了他向崇祯所作的承诺,可他真的不甘心,又想着杨泽明所说的让他看看所谓的第二世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此时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