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开始后，田光毅便在教学楼外左右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培训小组的学生，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虽然乔玥有着足够的准备，但到底是第一次，田光毅担心乔玥会紧张。
正胡思乱想着，他错愕地发现，乔玥竟然提前走出了考场，这这这干嘛不再多检查一下！
田光毅心中扼腕，但乔玥已经径直走向他的方向。
题目总体没有什么难度，除了最后一道题，乔玥只是略微思索后，就开始演算、作答。
一步接着一步，用着她平日里训练的方式，神清目明，迅速又准确。
她出来后十几分钟，才有其他的人也出来。
第二个出来的，是个男生。
好像叫林萧诺。
他一走出来，不过几步远，就与站在门口已经等了他有一段时间的虞秦望聊起了天。
乔玥这才知道，这位搞科研已经是名牌大学的博士生跑回了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看来，林萧诺与虞秦望之间一定是认识的。
乔玥没有再理他们，她注意到了田光毅此时看着她的紧张神色。
乔玥：“田老师是不是想问问我答题答的怎么样？”
田光毅：“……是的。”
明明已经很克制了，所以表现的真有那么明显？
田光毅轻咳一声，语无伦次道，“虽然我知道你很有可能会遭受打击，毕竟……你才把课程学完，高二组的考题对你来说有些难度。”
他倒不是故意说丧气话，只不过刚才杜知和薛娇娇也走了出来，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看就应该是没有答好。
所以他才猜测题目难度不低。
沉默半晌，他又看向乔玥，安慰着她。
“如果没有答好，也没什么。咱们这一次来，只是走个过场……”
田光毅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乔玥就已经开口了。
“田老师，你放心，题一点都不难。”
她唇角微翘，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平静却又自信的光芒。
“我应该可以拿满分。”
田光毅：？
乔玥继续道：“十拿九稳的呢！我一定会是高二组的第一名！”
田光毅呆呆地看着乔玥。
这一瞬间，许多话都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安慰个啥？
乔玥都说了她能考第一呢！
担心个屁！
田光毅半天，神色复杂地哦了一声。
他琢磨着，等回头必须再去给张恒补补课，给自己找点儿自信。
乔玥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而且这么多天的教导，他知道对方不是大放厥词的孩子，每次摸底考核估分，她都估的大差不差。
既然乔玥说了她这一次是满分，那就一定会是满分，绝不会错。
田光毅叹了口气。
他提前让乔玥参加东南联赛培训，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厮杀环境，让她感受一下压力。
毕竟这丫头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她自己的节奏中，还从来都没有人能将她给打乱了。
“田老师，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
田光毅：“……”
学生这么有自信，这让他心中越来越失落。
就感觉自己是越来越没用。
师生两个人正聊着天，忽然一道声音插入了进来。
“乔玥是吧，这一次的题目怕是难到了你吧？也是，听说你胡写一通就交卷了？”
“真是难为你，还算没有交白卷，也算对得起田光毅的悉心教导了。”
毛文斌是真的很生气！
为了摸乔玥的底，特意去当监考老师，却不想居然弄错了她的报名组！
毛文斌监考完，什么都没管，就急匆匆地跑到这边，想要看看乔玥考完后的模样。
也好看着她什么都做不好了，正好嘲笑她。
田光毅心中直呼晦气，毛文斌简直就像一条疯狗，还专盯着乔玥咬。
“毛文斌！你真的是……枉为人师！”
田光毅的心思一直都在数学研究上，对于这种讥笑嘲讽，互相比较的念头，根本不看重。
以前他被说那也就算了，他可以不在意，可是乔玥不行！
他不能看着乔玥受欺负。
毛文斌斜着眼睛看了田光毅一眼。
“行了行了！知道你护犊子。可是吧，你再想护着谁，也得弄弄清楚那人的品性吧！”
“就这么一个演艺圈里，想要当明星的人，你让她来做数学题？”
“田光毅，你这是在亵渎数学！”
田光毅的脸胀得通红。
他在专业水平上，实力足够，可是在与人吵架上就不行了。
毛文斌这种话，攻击力十足，而且也瞬间就吸引到了不少人。
这样的架势，令人气恼，却偏偏他口笨。
就在此时，秦平生领着杜知和薛娇娇走了过来。
“成绩还没有出来！”
说完，他冷笑着瞪了一眼毛文斌。
“是骡子是马，自然是要拉出去遛遛！到底有没有亵渎数学只要看了成绩不就知道了！”
秦平生脸色阴沉，目光狠厉。
“还有，田光毅是什么人，身为他好友的我比你这个啥也不是的人更清楚！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他？”
“他的学生怎么样，一个虞秦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
“当年的事情，是虞秦望的错，还是田光毅的错，想必你心知肚明！”
这句话说出来，毛文斌顿时一噎。
秦平生可是不那么好说话的。
而且他把虞秦望给拉进来，立刻就让毛文斌心生忌惮。
人家现在已经是科研人员，更是吴从的得意门生。如果让虞秦望在这里丢了名声，那回头麻烦事会更多。
“你，你这么凶做什么？”
“我难道还不能质疑几句了？”
毛文斌说着，上下打量着乔玥，“别说成绩现在还没有出来，就算是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这么一个新人，总不可能会是第一名！怕是连前五都进不去！”
秦平生气得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就见一干评委和东道主学校的领导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
东南联赛的评委人选可不一般，请来的是北青一流国家级别的重点。
哪个拎出来，都是数学界响当当的重量级人物。
杨文清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主试评委会成员，之前也曾经做过国家队的领队，当过由国内举办的赛事的协调员。
除此之外，他本人是还是国内一流大学北青的数学系教授。
算是这一次评委中间最具有身份的一个人物。
所以他一出现，就立刻被人给围住，不停地有人找他聊些话。
都想与他搭几句。
可杨文清却是言简意赅：“把试卷封存，明天立刻开始阅卷。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其实算起来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就最好要得出结果，后天才能安排好学生们的座位和接下来的培训时间。”
评委们对视了一眼。
这杨文清似乎……就连阅卷都有些卷啊！
果然不愧是大佬。
等到校领导们渐渐离开，一旁的毛文斌这才继续开口：“瞧见了没？这才是厉害的角色！”
“在杨教授的面前，一切魑魅魍魉的手段都会现出原形！”
而后，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秦平生，用着阴阳怪气地强调，继续刺激着田光毅。
“你说的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好气啊！
乔玥心底难得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以前这种事情，她早就经历过很多，早已修炼得波澜不惊，再加上演技也炉火纯青，就算心底有火气，也一样能藏得不好，不被人发现。
她看向田光毅，发现他已经默默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都崩了出来。
那脸色很是憋屈。
乔玥看在眼里，十分心疼，几步走了过去，主动开口，“田老师。”
她笑眯眯：“等我这一次成绩出来，如果是第一，你可得给我一个奖励。”
田光毅：？
他从愤怒中收回理智，而后看向乔玥，茫然地问，“什么奖励？”
乔玥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要什么奖励的学生，况且……她也什么都不缺。
乔玥唇角微微翘起，“把这位毛老师请到家里来，让他好好地洗洗牙。他有口臭。”
田光毅：“……”
毛文斌：！
秦平生也正替田光毅打抱不平，还窝着火，忽然听到乔玥这么说，顿觉胸口大石头落下，神清气爽！
气顺了！
该！
就得给毛文斌一个教训！
于是，他连忙插嘴：“对对对！毛文斌这么关心我们田老师，不如等这一次考完了试，你就赶紧过来一趟。”
然后他将目光看向了乔玥，眼底带着柔和的微光。
“难得我们乔玥懂事，对人还孝顺。还主动地愿意帮你洗牙呢！”
毛文斌张了张嘴。
他的脸色瞬间一变，立刻就要开口，却被虞秦望的声音给拦住了，“毛老师，我们走了。”
这清冷的声音一出，田光毅立即错愕地抬头。
他之前就已经看到了虞秦望，他亲手带出来的骄傲，如今却能做到熟视无睹这一步。
田光毅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心底的黯然完全藏不住。
他头一回在一个学生身上付出那么多心血，可是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那个人给了他什么？
背叛不说，如今也是相见不相识。
“田老师……”
乔玥敏感地注意到田光毅的神色不对劲，连忙上前一步。
“田老师，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有些人要走，强留也留不住。”
“现在，您不是有了我了么？”
是啊！
他又有了新的学生，有了乔玥了！
田光毅回过神来，他的拳头松开，重重地松了口气。
“是的。是我执拗了。”
“我们也走吧。”
就在田光毅领着乔玥离开之后，虞秦望的目光还是一直地朝着他所离开的方向看着。
半天站在原地都没动。
毛文斌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虞秦望声音淡淡的，“走了。”
田光毅与乔玥他们回到酒店。
乔玥能看得出来田光毅此时的心情不大好，应该还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而不高兴。
他现在应该是想要独处一阵子，所以乔玥并没有去打扰他。
她很快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着系统给她的题海了。
虽然系统说了这一次的表现不错，不过奖励还得等到得到了成绩结果了才能发放。
所以乔玥很是无奈，只能怒刷题海做为安慰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知与薛娇娇过来找乔玥，本来是想与她一起出去逛街玩儿的。
不过被她给拒绝了。
而他们两个人在看到了乔玥居然又在继续刷题的模样之后，也跟着打起了鸡血。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吧？背后居然这么努力！我们居然还想着这会儿去玩儿！所以输给人家乔玥也是应该的。”薛娇娇不免感叹起来。
“杜知，走吧！我们继续卷起来！”
“再做两套试卷吧！不能输给乔玥啊！”
杜知：！
他还想出去玩儿的。
当然这个想法只能这样偃旗息鼓。
秦平生身为带队老师，看到自己的队员居然这么听话，心情瞬间跟着顺畅了许多。
学生们就得这么自律，这才让他放心啊。
……
这边的学生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而此时的联赛评委们却在紧锣密鼓地阅卷。
“这一批次的联赛中有几个学生还是不错的。以后指不定省级的代表就要从他们中间选出了。”
“我看虞秦望的学弟林萧诺就挺厉害的。我正好监考他，当时站在他的身边，看他答题，做的挺好。应该是做对了。”
“这一次的题目的确是比较难，不过架不住还是有厉害的学生呀。”
“那可不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江山代有才人出呗！”
杨文清一边听着阅卷老师们小声嘀咕，一边冷笑。
就这种答题正确率，还代表省级呢！
他阅卷了十来份了，一份百分之百正确的都没有。
他不免心生失望。
难不成这一届就不会出现更优秀的学生了？
杨文清皱起了眉头，继续冷漠阅卷。周身的气压极低，让几个聊着小话的阅卷老师都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唉，高校来的大佬，那就是有些不怎么好伺候啊！
杨文清正满脸不高兴的，忽然听到了一个阅卷老师的惊呼声。
“咦？这份考卷是谁的？卷面好整洁！而且全答对了！”
“满分试卷啊！”
“我再看看她的解题过程先！”
满分？
杨文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挪步走向了阅卷老师。
“拿来我看看。”
阅卷老师刚刚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每一道题目的数据都正确。完全没有失误。
而且卷面也看着清爽没有大量的改动，正觉得欣慰，想要继续往下细看的。
杨文清就过来打断了他。
他却不敢跟这位顶级学府来的大佬生气或者甩脸色。
二话不说，把手里的试卷交了过去。
这是阅卷之前，校长耳提面命交代过：只要是眼前的大佬想要的，那就一定得满足。
绝对不能让杨教授不高兴。
杨文清拿起了试卷看了下。
说实话，虽然阅卷老师说是满分试卷，他这心底却并不觉得怀有什么期待。
可是真的拿起了试卷，他只是看了一眼第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简洁！
但是丝毫不差！
而且还列出了不止一种的解题方法！
有意思！
杨文清烦躁的情绪立刻消失了，他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又继续地认真地阅起卷来。
这一次看的要比之前还要认真和细节。
第二道题同样的，解题思路清晰流畅，丝滑无比。
在解完之后，也又顺便列了另外三种解法！
杨文清挑了挑眉。
这个学生倒是有门道！目前已知的解题思路，她全中了！甚至于另辟蹊径地还又列出了另外一种解法。
这种思维方式一定是需要长期训练，才能接触。要比当前高二课程所学的解题思路难得多！
可她竟然答出来了。
真是个天才啊！
杨文清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又迅速地把剩下的几道大题都一并给看完了。
“的确是满分！”
“而且还是这一次联赛水平最好的一份答卷！”
旁边的阅卷老师们松了口气。
总算能让眼前的杨教授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了。
不然，他们还真就不好交代。万一这一届没有优秀的学生该怎么办！
他们不免对这一份答卷的学生心生几分感谢。
如果不是因为这学生，怕是他们都没有脸面面对杨教授了。
好在……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不过，这份卷纸是谁的啊？”
很快，大家就把卷纸的封条给去掉，答案出来了。
娟秀漂亮的名字立即呈现在众人眼前。
“乔玥？”
……
在题海的熏陶下，很快就到了第三天揭晓成绩的时候。
田光毅一大早就收拾停当。
经过了两天的自我消化，他的情绪明显已经好多了。
就算今天再碰上毛文斌的挑衅，他感觉自己也不会被再次激怒。
不过好在他对乔玥有信心，只要乔玥能立得住，那这些事情就不算什么大事，甚至还能隔空搧回去。
“田教授吧！恭喜恭喜啊！”
田光毅跟乔玥两个人才到，就被一群人围住，开口就是恭喜。
“你的学生乔玥真是太厉害了！”
“没想到，田教授您这么多年都没有参加联赛，这一次还能一鸣惊人！之前带出虞秦望，这一次又能带出一个乔玥！这天底下的好事，可是真的全被你给占了！”
田光毅还在愣神。
一旁的乔玥此时却微微一笑。
第一名百分百了！
果然，秦平生很快从一旁走了过来，到了乔玥的身边，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乔玥！头一次出战，就拿回了个第一名！”
薛娇娇与杜知也羡慕地看着乔玥。
薛娇娇感慨万分，“我就知道乔玥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