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抬起头,看着于德龙:“师父,我父亲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于德龙腾地站了起来,看着方言:“方言,有些话不能乱开玩笑的,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开玩笑,师父,我父亲确实是已经死了。”方言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星期吧。”
于德龙脸色铁青,他居高临下盯着方言看,盯得方言有些毛骨悚然,问:
“师父,你怎么了?”
于德龙突然吼了起来:“我怎么了?方言,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我不在公司了,公司就要和我一刀两断,连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配知道了?!”
“师父……”
“别叫我师父,你才是我的师父!”
方言知道师父为什么发怒,这个他下午就想到了,但既然事情做都已经做了,也已经过去了,他除了解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方言说:“师父,你听我解释,这个事情,不是我要瞒着你,而是,而是……嗨,父亲住院到去世,这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连诺伊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在医院陪护了两天,一个人去殡仪馆,一个人送他和我妈妈上山的……”
于德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觉得,这可能也是父亲最希望的,就这么做了,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唐突。”
方言接着把自己怎么接到方国飞的电话,又怎么去殡仪馆,怎么把他们送上山的事情,都和师父说了。
于德龙听着,不停地摇头,等方言说完,他问:“你说你连诺伊都没告诉?”
方言说没有。
于德龙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和诺伊都是你爸爸手把手带出来的,我们对他都是有感情的?”
方言说这个我肯定知道。
“知道了你还这么做?你不明白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于德龙继续问,方言哑口无言。
“方言啊方言,你这事做得太糊涂了!”于德龙感叹了一声。
方言看着他,于德龙说:“本来别人还不会说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做,图了个清净,不知道这样,你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家会说,果然不是亲生的!”
师父这一句话,说得方言脊背发冷,自己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你想没想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情。就自己的这个做法,别人还真的会这么想,连那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不都说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亲生的?
“方言,我一直以为你做事稳重,可以让人放心,没有想到,到了关键的节点,你还会这么糊涂。”于德龙不停地摇着头,“这种事情,你哪怕在朋友圈发个消息,或者群发一下短信,你也算是尽到了一点自己的责任。
“愿意去看的,人家自然会愿意去,想和你爸爸告个别的,他自己自然会去告别,这样就没有人会怪罪你。你现在这样,这事就要你一人全部担着了,不过也活该!
“你是你爸爸的儿子,你怎么想,怎么对待你爸爸,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爸爸还有其他的亲戚和朋友,他们有自己和你爸爸相处的方式,你一声不吭,等于是把他们置于了不义的位置,你知道吗?这会让他们心里不安耽。
“你爸爸闭门谢客这么多年,为什么我明知道去了也是白去,但我隔三差五还要去转转,按按门铃?就是这样,我去不去是我的为人处世的原则,你爸爸开不开门,是他的事情。
“这样做的,我知道不止是我一个人,说不定,就今天,还有人去按你爸爸的门铃。你这是越俎代庖,说不好听的,等于是把别人的权利都剥夺了。”
方言被师父的一顿数落,说得脸都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