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暗夜喋血

大江东去，江水尽头水天一色。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微风吹过，芦苇荡轻轻随风飘舞，发出阵沙沙的轻响，更像是婴儿的呜咽。

几只晚归的水鸟扑腾着翅膀，落到芦苇深密的丛中，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忽然，远处传来小桨轻拍水面，啪啪的声响便似是从无穷远处传来。

水鸟立即被惊动了，扑簌簌地从芦苇深处振翅而起，惊叫着四散奔逃。

不多时，一艘残破的小渔船缓缓驶来，一个十六七岁的船家女坐在船头。

夜风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寒冷，大概是在水上漂了太长的时间的原因，她的双颊反倒是有些发烫。

她的手中捏着一方粉色的绢帕，这是爹进城昨日卖了鱼给她买的，上面绣着一朵白莲，她很喜欢，丝丝滑滑的捏在手中感觉很舒服。

少女忽地将头抬起，伴随着一阵心悸的感觉。

有人在窥视她，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少女清明的三觉能感觉到这些。

“爹，那怎么办？”

月光下，她看到大渔船上站着一个蒙着面的干瘦小个子，脸色凝重阴沉地盯视着自己，眼睛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波轻拍船帮的“泊泊”声。

这样的气息也很轻，轻得就像不在呼吸一样。

一个清脆的耳光就抽在了小个子男人的脸上，巴掌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这时，小个子嘿嘿笑道：“姑娘，这么晚了就不要回家了吧，我们的船上有酒有肉，不妨陪着我们几个乐呵乐呵！”

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午夜，日本海军第一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幸一指挥海军陆战队分三路突袭上海闸北，第十九路军奋起抵抗，给日军以迎头痛击。

在倒下的一刹那，他狠狠地将自己的女儿推了出去，整个人斜斜地挡在了大门口。

“不走不行。性命要紧！”老渔民立即收拾细软，说是细软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只有三块大洋和一块铜板。

小个子男人一阵沉默。

少女眨着长长的睫毛：“爹，他们敢？”

父女二人从后窗跳下去的同时，就听到了前院的狗发出一声呜咽，旋即没了声音。

少女的心里很慌，若是单纯的水匪，她倒是不怕，可对方竟然是日本人。

纵有万般不舍，老渔民也不会犹豫半分，因为这关系到女儿和他的性命。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追上去，一个活口不留！”

目前，少女只看到大船上的小个子，看上去是个劲敌，但是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是方才发出第二声唿哨声的人，这人就在自己的船尾，就在自己的身后。

锋利的刀锋还是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痕迹，火辣辣的疼。

几乎是与此同时，旁边又一条较大的渔船从水雾中闯出，闷声不响地从侧面向着他们冲过来。

可是，又一声唿哨声让柳儿心头猛然一紧，这唿哨声离得太近了，就在自己的船上，就在自己的身后。

“可是……”少女不想走，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已经非常靠近江岸了，夜色中隐约可见岸边不远处被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的小渔村。

片刻之后，三艘渔船相继撤离，只留下少女的渔船孤零零地漂在江面上。

“你……”小个子男人眼中充满了愤怒。

一个清脆的耳光再次响在了小个子的脸上。

“老三，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那人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日本人心狠手辣，虽然当时是蒙着面的，但毕竟打过照面了，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的女儿。

“不好！”老渔民靠近窗户向外看去，只见篱笆外有人影晃动，看上去得有三四个人。

父女两人收拾停当，吹灭了油灯，刚要出门的当口，就听到院子里的狗狂吠起来。

“走后门！”

“啪！”

很快，她就认出了这个地方，小时候，爹曾经带他来过，此地叫龙王庙，因为村子中有一座前清时期修建的龙王庙而得名。

“老大，这小妞细皮嫩肉的，长得又水灵，陪兄弟们玩玩多好？”

少女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不论他们想要什么，自己就只身一人，落入对方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秃顶老人接着又道：“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取消了此次行动，上面也没有给我们明确的回复，要想知道真相，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由前首都警卫军87、88师和教导总队组成第五军增援十九路军参战。三月初，由于日军偷袭浏河登陆，中方军队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线。

秃顶老人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少女的祖上当年还是跟随着天平天国翼王征战的水军老卒，这些年传下来的不仅有血性，还有水上作战的经验和技法。

面对对方三艘船的包夹，顺利驾船脱险是不可能的，她必须想其他法子逃走。

小个子男人捂着受伤的脸颊指向对面的秃顶老人。

“靠岸之后，你立即派人暗中查抄货船的下落，一定要十分谨慎，防止被钓鱼，明白吗？”秃顶老人语气森冷。

“老三，不要多事，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那个小个子方才说了声：“哈依！”

夜幕中，两艘渔船携带两股无形的压力和死亡的杀机笼罩过来，这让少女瞬间如同僵住了。

这些人白天是老实本分的渔民，到了晚上就是杀人越货的水匪。

淫荡的笑声顺着江风飘进了每个人的耳中，格外刺耳。

少女将头微微探出水面，这一路上大概有半个时辰，身体被江水泡的冰冷，瑟瑟发抖。

水花四溅。

少女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常年在渔船上讨生活的人，平衡能力极强，并未因为船身晃动而受到影响。

这是遇到了水匪。

早些日子，听临城来的人说起过，临城日本特务闹的很凶，被抓了一大批，也杀了一大批。

听起来，对方应该是临时取消了某个行动，在返程的过程当中，那个小个子见色起意，想要占自己的便宜，却被秃顶老人及时制止了。

当然，秃顶老人绝对不是出于好心，而是立即采取了杀人灭口的手段，这更加说明这一切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个子已然不听劝阻，身形已经落在了少女渔船的船头上，船身左右摇晃不停。

“闺女，快走！”

既然对方之间有矛盾，自己便不急于逃走，且看看形势再做定夺，少女这才有机会看向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