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列传》里,说的大晋共历几代先皇,分封爵位给哪些藩王”
泽来卡巴卡巴眼睛,回身向后望了望静彤,但静彤却满不在乎地撇他一眼,望着窗外故作深沉。
“啊…那个…那个什么…大晋…历…历经九代先皇...初创之日分封藩王…共七…东有周王南宫直,西有凉王魏允,南有淮南王赵协,北有燕王沈…沈什么来着”
啪的一声,纪老先生的戒尺再次落在泽来脑袋上。
“整日心猿意马,偎慵堕懒,哪里像个堂堂魏家公子,这么一点东西还记不下来,留这个脑袋作何用?景章你来回答”
宋景章大方起身,脱口而出“大晋立国百十二年,共经九代先皇分别为靖帝,炀帝,景帝,哀帝献帝韶帝高平太皇文帝武帝两朝盛世,及当朝惠帝,封七藩王,世袭罔替分别为燕王沈竂,周王南宫直,翼王赵协,凉王魏允,东南顺义王高怀德,西南大理王洪春元,以及孤悬东极列岛的淮王刘廷坚”
纪老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用食指关节不停敲打着泽来的脑门:“看没看见,魏家大公子,你家手下将帅之子的品学都比你优良,你是不是该用心学一学了!”说着,用巴掌扶着泽来天灵盖往下一按,顺势将他按在座位上。
“先生,学生昨日研习,始终有一事,百思而不得解”景章回答完毕后,并未坐下,而是借机继续向先生发问。
“哦,景章倒真是用心,说来听听”纪老先生饶有兴趣地问道
宋景章撩起长袖娓娓道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天下乃是大晋天下,”
各地盐铁,漕运,官道,火耗,武备,接听命于朝廷,为何还要另立诸王来决断地方大小事务,甚至在一定程度允许让他们经营武装,如此一来,天下大势,合久必分,想必会冒前朝强藩大镇割据之险,难倒朝廷对此事无有察觉吗?”
宋景章的问话如此有水平,坐在一旁的上官静彤和其他几名伴读的女孩子不禁频频侧目。
纪老先生捻了捻花白的山羊胡,沉默良久
“景章所言,却有其道理,但试想一下,前朝为何仅存七十年,便土崩瓦解?”
“弟子不明,望先生点播一二”
“前朝太宗独断专横,事事亲躬,朝堂大小事无巨细,皆欲过目。即便是无论是远在东极列岛还是西域边陲小偷小摸的案件,都要经他亲审,每日送至宫内府的案牍盈辕,天子亲理朝政,一年四季不得歇息,也只有太宗这样精力体力有如神助的人,才能承受如此繁重的压力。太宗掌政三十余载,过世后,敬宗临朝,无论精力体力都不如其父亲一般刚毅,各地豪族开始伺机而动,外有藩镇拥兵自重,内有佞臣祸乱朝纲,前朝自然不日而亡,所以今日你所见,正是吸取前朝血的教训,分天下权,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各自为政,保疆卫国,又互相牵制,此乃统御一朝之良策也!”
宋景章听罢坐下,仔细回味着纪老先生刚刚说过的话,本来趴在桌子上五脊六兽的泽来,却突然不失时机地嘟囔一句
“你说学这些狗屁叨叨东西做个啥用?不如学学如何吃饱穿暖,学学如何打仗”
“魏泽来,你现在即刻给我去门口站着!罚你站一个时辰,中午不准吃饭!”老先生震怒之下,拽着泽来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起来,满屋子的少男少女笑的乐不可支。
“不许笑!泽来你给我滚出去!”
泽来见人们笑他,却像受了褒奖的英雄一般,冲着在坐的人吐着舌头,像一只中了头彩的大公鸡一摇一晃地走出门去。
这邺贤书院是专门为洛川城王宫子嗣开设的,为了保证让这些公子小姐不受打扰,专心读书,书院被建在了僻静的孟门山的山麓,与黒蟾山仅隔了一条官道,站在书院门口向下望去,广阔的山川大河尽收眼底。
泽来被先生撵到门外,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罚站,而是东溜溜西逛逛,把书院上下摸索个遍,跑到山崖边上,两手掐腰,凭空远眺。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泽来大声地自言自语道,解开裤带对着脚底下的万丈深渊,来了一泡长尿,还如仙女散花般左右摇晃。
正当他左扭右扭之时,忽然看到山下的官道上出现许多黑影,如行进中的虫蚁,泽来收紧裤腰,趴在地上,仅仅漏出一颗脑袋悬在悬崖外面,眯起眼向官道上黑黑乎乎的阵列望去,猛然之间汗毛倒立,连滚带爬的回到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