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沸腾的消息
有什么大新闻闹出来,网上总是要热闹好一阵儿,监察处从成立以来的黑幕,这大概是这十年甚至于二十年以来最劲爆的消息了,那是风头无两,常霸热搜,一时间风风雨雨,说什么的都有,看个什么新闻,十个里面有九个在分析这事情,好像一夜之间,会唱歌跳舞的小哥哥小姐姐都转行做政治了。
于寒她就是收集信息有瘾头,感兴趣的就是收集信息的过程本身,这么大又是与契灵者密切相关的事情,正好撞上了于寒副班长比较闲的时候,不给它掘地三尺挖个透,都瞎了于副班长的电子之眼。
这时候,于寒身上才显露出叶芸凝之前很反感,但现在却很赞许的一个品质——没有事实依据的话她不会随便说,任何判断都是要建立在足够的理论基础上的。
当林小璨早上起床看到于寒又熬了大半夜的时候,不禁疑惑:“这么费心,吕京寰同学已经放回来了,这事情还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于寒正色道,“这个案子,直接影响到的是灵能研究所,后期对于人体试验‘自愿’‘死刑犯试验’一类的法律规定一定会更清晰更有理有据,随后会波及到政坛,现在灵能研究所唯一的上席议会席位就是叶巧书所长,后续怎么发展还是门学问,再牵连到军委也不是不可能,这是关乎整个联盟未来走向的大事。”
林小璨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也感觉这事情好像真的有必要查个明白。
于寒的主动调查正和叶芸凝的心意,她对相关的消息表现出了求知欲。
于寒的分享欲也分人,这种看似很重要但实际上又与他们没什么直接关联的事情,要是林小璨追着她问,她会觉得有点烦,但换成叶芸凝,那是说多久她都能说。
一方面是叶芸凝听得确实认真,能听懂并进行思考,而不是对牛弹琴的单线输送;另一方面是叶芸凝自己有很清晰的观点,不会是像什么乱七八糟的营销号那样一天一个态度,与她交流,也能让于寒自己的思路更清晰。
“所以说,进行试验的医学研究人员到底是少数,占大多数的还是监察处的执勤监察员,有些是知情不报,也有部分底层监察员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人的罪罚很难界定,还是偏向于‘渎职罪’多一点,比起‘协助非法人体试验’,那罪罚可是会轻不少。”于寒道。
叶芸凝点点头,对于群体性事件来说,判刑是个很复杂的工程,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可不比判断他是否是被契灵所控制容易,“知情不报”和“不知情”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同一个单位同样的工作,就有聪明的能意识到这样的犯罪在身边,但是选择闭嘴,也有傻的从头到尾就什么都没意识到,属于不知情。
这两者就几乎无法区分,在道德上黑白分明的对错,在法律上无从鉴别。
而这只还是一切“法律上无从鉴别”中最好交代的。
“是,今天上了热搜的消息,监察处驻诺嘉学院的监察长只因‘渎职罪’被判了三年,很多基地成员都觉得不可接受,掀起了一场网暴,骂了监察处还骂了做出判决的灵能审判庭,闹得风风火火的。”于寒说道。
事情发生于诺嘉学院,这边的情况变被公布得最详细,十四个被通缉的学生经过灵能研究所的评估之后,全都被确认安全并予以释放,这是十四个年轻的军校生,全都是未成年,他们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他们为守护全人类而来到学院学习,却被一句轻飘飘的怀疑便葬送人生,甚至于生命。
而轻率地做出这些判断的人,却只被判了三年。
就这样看,让谁谁都接受不了。
网上喊得声嘶力竭,要求重新审判,还说灵能审判庭一定也参与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么为什么对杀人凶手这样从轻发落?
“但说话要讲证据,评论一篇判决你要找法理依据,我翻到了案件审判过程中呈递的证据,法理依据就是没有证据表明这位监察长是故意冤枉这些学生的——他最终做出判断的时候,主观上就是觉得这些都是被契灵控制的人类,而且没有证据表明他知道或参与了非法的灵能人体试验,就说这样看,这位监察长说是小白花一朵,无罪释放都有可能,给他判了个‘渎职罪’,其实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于寒说道。
但是网民不知道审判庭的难处,他们只知道监察处有过错,那与监察处相关的一切都该被喊打喊杀。
叶芸凝若有所思:“这位监察长到底如何,其实还有待商酌,但审判庭判案子,需要对照的就是一个法理依据。”
“尤其是,这还不只是这位监察长的事情,”于寒继续道,“这监察长直属的下属就有十几号人,几乎是同一种情况,像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有多少,浑水摸鱼,滥竽充数,说谎,争辩,真真假假,根本就没法判断,不用说审判庭亲自接手,我自己想想都头大。”
“群体性犯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情况,确实很难分清楚对错。”叶芸凝说道。
“对呀,这事情就是难办,你要办,但你还不能矫枉过正,联盟是在灵能过境后的一片废墟中重建的,起初人们对契灵问题是很敏感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抓人的事情很常见,也是被社会舆论所认可的,但走向极端,却喂养出了监察处的非法实验,到如今,又要求重视契灵者人权,像是在向着另一个‘不作为’的极端发展,没有证据切实表明失控的就一律不抓?说实话,也不见得是好事。”于寒说道。
“说到底,是在一个鉴定难度上,单纯的法律条文的是非对错都还处在众说纷纭的阶段,更何况人类对契灵的认识还不足,就更无法与法律挂钩了。”叶芸凝说道。
于寒这时候也格外忧国忧民,为这件事的后续走向愁的一脑门子官司:“就审判庭的一位大法官,今天早上还在个人账号发文,说自己收到了很多的‘礼物’,包括但不限于浑身是血的死老鼠,排列整齐的刀片、毒药和子弹,以及一个贴着他生辰八字的巫蛊木偶,都是明晃晃的威胁,他选择了报警,让警方调查这些危险快递来源,并警告人们不要再弄这些低劣的把戏,审判庭做出的所有判决都有法律条文作为基础。”
“这个节骨眼上和‘民意’对着干?”叶芸凝很佩服这位大法官的勇气。
于寒一摊手:“消息是早上发的,个人账户被封就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我都没来得及看到第一手的文字资料,还是有网友截图分享,我才看到他具体的说话内容。”
“我们需要发声吗?”于寒也有自己的看法。
“原则性的问题,打成舆论战就没意思了,”叶芸凝说道,“反监察处的游行示威活动有好几年了,这时候算是终于取得了胜利,数年的努力成就结果,但‘被冤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在被抓捕者家属的心里,自己的亲人被带走,就是无辜的,监察处就应该‘杀人偿命’,想法最极端的应该就是这一类的人了。”
叶芸凝的语气几乎不带任何情感,于寒惊讶于她的平静,以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跳过是非对错,去考虑解决办法了。
“想法最极端的是这一类人,我们就先解决这一类人。”叶芸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