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邵凯的手悬在了半空。
“亲弟,不卖,”应邵凯说道,“宁安夫人应该见过,就是,就是乘风。”
应邵凯像所有十几岁的少年那样,日渐长大,而对长辈的言辞产生反感,邵夫人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妇女,普通的天赋,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能耐,一厢情愿地把自己改命的愿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应邵凯对她有爱,但也很难忍住厌烦。
“母亲,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会自己去判断的。”应邵凯甩开了邵夫人的手。
应邵凯可能是前一晚喝酒喝多了,此刻精神不济,忽然秃噜出来一句:“宁安夫人有孩子吗?”
应邵凯走到如今,确实没有个能说话的人了,一腔忧愁郁结于胸,他不自觉地开口了。
应邵凯找到了自己的眼睛,他看得清父亲的冷漠,看得清母亲的愚昧,看得清弟弟应邵辰在这双重的压力选择当一个不谙世事的花花公子,也看得清,应乘风对应家的厌恶。
应邵凯知道,他该有属于自己的判断。
“只要身份证件合格,有自称总部的人来,直接领进去就好。”应邵凯说道。
“阿凯,你父亲他真的要换掉你,假如他不要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应锦辉把应乘风带回来的时候,应邵凯的母亲邵夫人发了好大的火,一回头,旁敲侧击,把应乘风打听了个清楚。
“什么规矩?盯着客人的脸看?”叶芸凝出声,刻意压低了嗓音,摆出了主人的架势,“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客人。”
咱俩可还有笔账没算呢。
而那个什么都不愿理睬的叔叔,对新来的应乘风,展露出了笑脸。
“哥,没必要,应家就是摊死水,没什么意思,跳出来看,这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再怎么样,也比当一个旁人手里的玩具有意思吧?”应乘风故意说道。
接应人多看了一眼应邵凯:“我记得昨天我好像接待过一个自称总部来的人,好像不是这位先生吧?那个人戴着面具。”
“甚至都不只是‘深思熟虑’,而是一直以来的愿望,他从到达应家的第一天开始,就想逃离,数年的生活对他而言,都像是地狱般的折磨,他想离开,再正常不过吧?”叶芸凝说道。
邵夫人选择性地听着自己喜欢的内容,不加思考地认为儿子说得真有道理。
“听上去,你和应乘风的交际其实不多呀。”叶芸凝开口道。
应邵凯听着,缓缓一笑:“你说得倒也没错——而且这事情,到底是我插不上话的,真要说,还需要父亲点头才行。”
她说完,又笑了一下:“抱歉,多言了,这到底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还是自己商量的好。”
那也是应邵凯摆脱母亲控制的第一步,在那之后,邵夫人说什么,都不入他耳了。
“那男孩,到我们家其实没几年,看着跟人不亲近,其实心里有仁义,他待我如何,将心比心,我也愿等价馈之。”应邵凯说道。
应乘风知道应邵凯所受的束缚,知道他被亲情绑架到快要呼吸不过来的痛苦。
“怎么能只吃炒饭,至少要让女朋友煲个粥呀。”叶芸凝一笑。
“那孩子是金花殿出来的试验品,估计你父亲和那女人没什么感情,但是试验品的话,又是S级天赋,没准他会很强大,会对你产生威胁。”邵夫人喋喋不休道。
一个人知道得越多,陷的也就越深,宁安夫人对这件事情上了心,愿意多打听打听,对寻夜来说当然是好事。
“那种麻烦的小生物?”叶芸凝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那种嚎啕大哭的小玩意,宁愿去灵能研究所,也绝对不去培育处。
应邵凯在此地,显得格外自在,点菜时都没看菜单,直接开口要了一份炒饭。
寻夜安排两人见一遭,其实纯是露个面的事儿,他们私下里早早安排好了前因后果,“宁安夫人”的站队不过是给旧监察处添一块不大不小的砝码。
“那位程芷月所长,原先不是你们那个叫简韦的干部的手下,需要我帮忙联系吗?”叶芸凝问道。
“好,我去见那个人,但作为交换,我想知道你们全部的计划。”叶芸凝开口道。
应乘风最初的表现,就像个怪胎,因为他经常去找家族里的“怪胎叔叔”。
“你,说得对。”应邵凯缓缓叹出一口气。
“炒饭吗?那就像应先生一样,也给我来份炒饭就好。”叶芸凝说道。
“你一定要更加努力,你要让你父亲看见你的优秀,千万不要让那新来的小崽子抢了风头。”邵夫人一直这么叮嘱他。
那可真把邵夫人惊到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这不重要,咳咳,重要的是我们这次的约见,真是好久不见,宁安夫人。”应邵凯谦和有礼地开口道。
她这句精准插刀,让应邵凯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应先生的家务事,我就不冒昧评判了,”叶芸凝说道,“但我想说就是,应先生多次提到了应乘风对家族有意见,那他提出这个想法,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了。”
“这要是在西疆,我还能勉强说上两句话,但此处,要找的该是此处的地头蛇吧。”叶芸凝说道,“应该找格鲁达军校才对。”
“他想离开应家,去一线战场。”应邵凯深深地叹了口气。
问清楚旧监察处的打算,找个由头去看一眼他吧。
“看来应先生是真的疲惫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叶芸凝装作要起身。
邵夫人听完大惊失色,抬手给了应邵凯一巴掌。
“应会长吗?倒是多次听说,”叶芸凝思考着,伸手递上一张小卡片,“这是我的名片,麻烦应先生给应会长递一下,有时间的话,我想见他。”
应邵凯收好了名片,点头。
只是态度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他还在思考着应乘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