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声音平静却透着坚定。
“你翅膀硬了,一个庶子还想分家?”贾赦冷冷道。
“大老爷,君明则臣贤,父爱则子敬,母慈则子孝,敬和爱,慈与孝从来都是相对的……
我一次月钱都没领过,吃穿用度无不克扣,甚至没教过我一篇文章,这就是大老爷的含辛茹苦?
别总想着给我扣忤逆不孝的大帽子~!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贾府规矩再大,大得过天子?
把我逼急了,我把府里的脏事丑事全都捅出去,大家都别想好!”
“嘭嘭嘭……”
贾赦气急败坏拍着桌子,咆哮道,“反了反了,把这个逆子逐出家门,就当我没这个儿子!”
“嗤……我稀罕!”
话音未落,贾琮揶揄道,“可以啊~把我逐出之前,将我娘的嫁妆还我。”
随后,抑扬顿挫的声音隆隆响起。
“大乾律:妻妾嫁夫所带嫁妆,属妻妾私有,妻妾过世,由亲子继承……
我娘的两个庄子,还有十几处产业,按大乾律,都属于我。
据说,仅俩庄子每年能收五千两。
把我逐出?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
贾赦身形一滞,如遭电殛。
……
一众目光齐射贾赦夫妇,一副了然神态。
也难怪要将贾琮往死里整,这是要吞没人家的财产啊!
生母毕竟是秦淮八艳之首,尽管名声不好听,却是个小富婆。
苏扬素来富甲天下,甚至富可敌国,一掷千金大有人在。
居然有一大笔丰厚的嫁妆。
老太太早已恶极了贾琮,疾言厉色道:“老大,把琮儿那青楼贱母的肮脏嫁妆都还他,以后让他走得越远越好……”
老太太这是动了真怒。
这贾琮完全是贾府的一个异类。
看似炮轰宝玉、黛玉不知男女大防,实则是当众打她的耳光,一旦传出来,世人会作何想?
小孩子厮混在一起不懂事?你个超品诰命夫人也不懂?
她需要贾府上下乖顺听她的话,不能丝毫忤逆她至高无上的权威。
这个贾琮,分明就是个愣头青,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傲骨铮铮,而且蔫坏,是个不安定因素,不如撵出去。
“老太太,不可……”
贾赦顿时大急,环视众人道,“尔等先退下,我与老太太有私房话说。”又看向贾政,“老二也留下。”
其焦虑凝重的神态,让老太太赫然心惊。
……
众人退下来到偏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贾琮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等待贾府高层的宣判结果。
贾府的公子小姐们出生于豪门世家,出身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不用读书,不用上班,不用考虑挣银子,甚至家业也有人打理,他们成了毫无追求的摆烂躺平人。
与底层躺平不同的是,他们啥都不干,却能站在塔尖,享受锦衣玉食,享受超级豪宅,享受美女环绕,享受大乾各种稀缺资源。
都闲出了毛病。
男子们飞鹰走狗、赏花玩柳。
女子们多愁善感,无病呻吟。
就连最敬业的凤姐儿,人称荣国府的CEO,放在后世不过是个集团后勤大管家。
贾府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偌大的家族,全部饕餮着祖上余荫膏粱,无人谋画进项,无人创造收益。
凤姐负责府内常态化静态事务管理,无非就是清洁、后厨、绣房、园林等,再复杂一些,便是贾母高乐时张罗一番。
都是些花银子管人的事,能有多高的技术含量?
贾府上下无边的精力该何处释放?
整日勾心斗角、无事生非,捧高踩低、调三斡四便成了常态。
今儿贾琮,一个关了十年默默无闻的庶子,才出院子,便横空出世,一鸣惊人。
当众狂扇嫡母邢夫人耳光,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跪祠堂一个月,甚至极有可能休掉。
除此,还无情鞭挞全府的心肝宝贝贾宝玉,当众怒斥父亲。
众人皆寒毛直竖,心惊肉跳。
在没摸清老太太等人的态度之前,一个个敬而远之。
贾琮浑不在意众人的态度,倒也落得清静。
幸亏及时用提纯术抽取了通灵宝玉的精华,听力大幅度提高,如后世“听风者”,能听到百米以外的声音。
耳朵高速颤动,很快便捕捉到三人的秘密对话。
没想到,偷听的贾府秘辛,让来自开放后世的他,完全颠覆了认知,三观震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