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扛着半只狼王向着山下走去。
沿途路过先前激战过的地方,恶狼的尸体,小牛犊的尸体,几乎都被啃食殆尽了。
“可惜……”
顾渊摇了摇头。
和狼王一战,受伤太重,能拖走一只狼王就是极限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心疼,几只恶狼和小牛犊,待他下山去武馆打破皮关,就算遇到蛮牛群也能吃下了!
一路下山,顾渊回到家中。
当桂婶看到他衣衫褴褛,满身污血出现时,吓得手中的木盆都掉了,惊呼一声:
“小……小渊,你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老头子!”
李根生听到那担忧的急切呼喊声,也从屋内跑了出来:“婆娘,大早上的叫什么叫……”
“小渊!”
他的话还未说完,也被顾渊吓了一跳,连忙走了上来,将肩上的狼王取下,担忧道:“你受伤了?”
顾渊早就预料到了两人的反应,当下连忙解释:
“根生叔,没什么大事,遇到了狼群,幸亏我运气好,只是些皮肉伤。”
和狼王一战,他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肩头和小腿。
不过在吃了狼王肉后,得【造化道果】反哺,血肉都长出来了,伤口早已结痂,只是看起来害怕,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狼群?!”
李根生心中一沉,掀开顾渊肩头的破布,看到那一大片血痂,触目惊心。
“这还叫皮肉伤?”
“走,快去镇子上找郎中给你处理一下。”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着顾渊向院子外走去。
“根生叔,根生叔……”
顾渊伸手拦下,活动了活动胳膊:“真没事儿,不用浪费钱,马上就要交秋税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都这个时候了,还省什么钱?”
李根生神情严肃。
桂婶也是一脸担忧,絮絮叨叨催促起来:“孩子,听话,秋税的钱到时候再想办法,这伤可拖不得。”
“天气越来越冷,要是不好好处理,到了冬天被冻出冻疮,轻则没了一条胳膊,重则可是要死人哩!”
看着二老不容置疑的样子,顾渊也是无奈笑了笑。
他总不能把血痂揭开给二老看吧。
算了,去了镇子上,郎中应该就能看出伤势不重,索性也花不了几文,就当是买二老一个放心吧。
“走!”
李根生拉着顾渊就要走。
“诶,老头子,你跟我来一下!”
桂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他拉了回来,带进房间内。
“你这婆娘,去镇子要十里路呢,小渊的伤可拖不得!”
李根生不满的埋怨道。
“我知道。”
桂婶在炕上的抽屉中取出一块丝巾。
丝绸,也只有县城中那些大户人家才能用得起,农户家能有这小半块,都是难得。
桂婶打开丝巾,里面躺着一个翡翠镯子。
翡翠的成色并不好,肉眼都能看到其中的杂质。
桂婶粗糙的手指抚摸了抚摸那翡翠镯子,虽然满眼不舍,但还是塞到了李根生手中:“老头子,你把这个当了,换些银钱。”
李根生一愣,将镯子推了回去,“婆娘,你这是作甚?”
“这可是你的嫁妆,我手里有钱,足够给小渊看病了。”
桂婶却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人,都不如人家小渊知道感恩。”
“就说你这腿,没有小渊,能保得住吗?能像现在满地走吗?咱这一家子能不能活都是两说呢!”
“你送了一只巴掌大的雀鹰,人家小渊都知道报恩,昂,现在你腿好了,就把人家的恩情都给忘了?”
李根生老脸一黑:“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忘?”
桂婶歪头看了一眼窗外。
顾渊正在处理着狼王肉,看的她满眼欢喜。
“小渊这孩子,起初我只是觉得他可怜,刚出生就没了娘,十几岁又没了爹,还被那张虎欺负。”
“但现在,这孩子是让人越看越喜欢,懂事,又重情谊。”
桂婶收回目光,重新将翡翠镯子塞进李根生手中,语气郑重道:
“如今小渊加入了武馆,有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但我听镇子上那些人说,练武需要什么‘药浴’。”
“听说那‘药浴’贵的很哩,你把这个当了,换些银钱,看能给小渊买上一两副药么。”
李根生闻言,沉默下来。
顾渊加入撼山武馆后,他自然也打听过。
知道十两银子只能在武馆学三个月,到时候无法打破皮关,就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顾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打心底想要帮忙,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又能帮上什么呢?
“行了行了,快去吧!”
“顺便给小渊买两身新衣服,武馆里那些武师大人,比官差还厉害呢,别让人家小瞧了咱家小渊。”
李根生被推了出来。
顾渊正从井中打了一桶水,毫不费力的举过头顶,“根生叔,你看,我真没事。”
李根生瞪了他一眼,还是强拉着他来到了镇子上。
直到郎中说没有什么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顾渊包扎,他来到镇子上的当铺,费尽口舌才用翡翠镯子换了三两碎银。
“也不知道够不够小渊买一副药浴?”
李根生紧紧攥着碎银,回到了医馆。
……
洞溪村,李根生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
桂婶从厨房中走出,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这老头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嘭!
还未开门,那院门便被人暴力踹开。
李宅管家福伯带着五六个壮汉呼啦啦的涌了进来。
“顾渊!”
“顾渊在哪?”
桂婶面色剧变。
这不是镇子上乡绅李广田家的管家福伯吗?
还不待她反应,两个家丁就上前将她擒住。
“你们……你们干什么?”
“告诉你们,我家小渊可是县城撼山武馆的学徒!”
桂婶挣扎着喊道。
只是,以她一个妇道人家的力量,又怎么能比得过两个大汉?
“撼山武馆的学徒?”
管家福伯背着手走上来,轻飘飘的笑起来,露出森白牙齿:
“他马上就不是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李广田得到传信。
李长林丹田中的气血之力,已经如拇指粗细,达到了冲破皮关的标准。
而一旦冲破皮关,便能获得官府颁发的武籍,更能成为季师亲传弟子的候选人,在武馆中拥有一定的地位。
到时候,把一个泥腿子开除武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先前顾渊有撼山武馆学徒的名头,李广田还不敢动。
但如今得到了李长林的消息,能让他放开手脚除掉这个后患了!
而听到福伯的话,桂婶如坠冰窖。
要将顾渊从武馆开除?
那个懂事又重情义的好孩子,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
“不可能,你们……你们……我要去告官!”
“告官?”
福伯放肆大笑,满脸的嘲讽:“你觉得官老爷会信一个泥腿子,还是一个获得武籍的武者?”
说到这儿,他骤然一喝,厉声道:“说到告官,该告官的是我们!”
“顾渊偷盗我家老爷十两银子,用来交武馆学费!”
“按大雍律,偷盗十两者,当流放!”
底层人自卑惯了,生来就惧怕高低位的人。
如今被管家福伯这么威胁,绝望的情绪在桂婶心中蔓延,逐渐将她吞噬。
“开除武馆?”
“流放?”
……
平阳镇。
顾渊站在医馆的门口。
他额头上,肩膀上,腰上,腿上都缠上了绷带,看起来有些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