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月一下子接手了包子铺和山海阁,这让她觉得世事真是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就会掉馅饼下来,而且还是加了双份肉饼的。姜四月一晚上辗转难眠,这直接导致了她第二天开张的时候眼睛下面一片灰黑,实在是让她昨日才获得的“包子西施”的名号大打折扣。 姜明昊今日又被姜天地留在家里了,据说是帮他收拾出去游玩的行李。姜四月着实想不出来姜明昊在收拾行李这方面比她强在哪,但是姜天地的回答却是让她无话可说。 “你让他自己卖包子,到晚上可能连房子都卖出去了。” 姜四月想着确实是这道理,也就无从反驳了。 李婶见着姜四月不如昨天有精神,还以为是姜天地出了什么事。 “四月啊,你爹是不是不行了?” 姜四月真是谢谢她老人家的关心。 “没有,我爹已经好多了,我是因为想事情没睡好。” 李婶叹了口气。 “昨天我说完了也后悔了,明知道你还未找着婆家,还说那些让你伤神的话。四月啊,别担心,虽然我们家你大哥已经成亲了,但是李婶一定帮你物色位好人家的公子!” 姜四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也没力气和李婶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只能强挤出一个笑容,应道: “多谢李婶关心了。” “姑娘要寻一门亲事吗?那你看我怎么样?” 李婶再次看到了傅亦寒,立时又作出了一副崇拜到即将晕倒的姿态。姜四月震惊地看着他,开口道: “这位公子,你说笑的吧!” 傅亦寒淡定地说: “自然是说笑的,我是来买包子的。” 姜四月觉得他肯定是故意来找茬的。 “昨日您的侍卫将我的铺子批评的一无是处,我倒是没想到今日公子还会大驾光临。” “姑娘蒸的包子十分合我的口味,我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随便你做什么,就是别来我这捣乱。 “那公子今日要什么馅的?” “看姑娘今日推荐什么馅的。” “今日新增了土豆泥的,清新爽口,分量十足。” “那就听姑娘的。” 姜四月自然没有像姜明昊一样用纯土豆泥,她少少加了一些猪肉和韭菜,终于做出了味道正常的包子。 姜四月转身去装包子,傅亦寒看着她的侧脸开口道: “姑娘想法新奇,连这馅料都与别的包子铺不一样。” 这是为昨天的事情兴师问罪来了? 姜四月麻利地装好包子递给他,笑着说: “是因为我自己口味独特,所以什么都想试一试。我吃饭嗜辣,昨日还给自己蒸了两个辣椒馅的,谁知忙活之后发现不见了,不知是错卖给哪一位了。这事让我心疼好久,那可是用了我整整一小碗的小米辣呢。” 傅亦寒了然道: “原来如此,不知哪位能吃到姑娘特意做的这两个包子,实在幸运得很。” “谁说这不是缘分呢?” “与姑娘说话真是有趣。” “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明日见。” “公子慢走。” 姜四月望着傅亦寒的背影,又恨恨地摔了手中的抹布。 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吧?话里有话还不说透,明天还要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哟,这是谁惹我们姜大小姐不痛快了?” 姜四月转头一看,严子瑜十分风骚地摇着一把折扇,一袭白衣闲晃着而来。 她毫不掩饰地冲着严子瑜翻了个白眼。 “秋风瑟瑟,严大少爷也不怕拿把折扇凉着自己。” 严子瑜直接绕过摊位走到里面。 “小四月,这一大清早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小心生气过了头就不漂亮了。” 说完还不忘冲着李婶抛了个媚眼。 “李婶早啊!” 李婶立马从傅亦寒离开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沉浸到新一轮的严子瑜的美色中。 “严公子早啊,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 “哎,家中事务繁忙,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姜四月不屑地嗤了一声。 “你家的生意哪一样是你管的?哪一样是你这个纨绔子弟能管得了的?” 严子瑜受伤地捧着心口。 “我们青梅竹马长大,你竟如此看轻我!” 姜四月严肃地摇摇头。 “不是看轻你,是——看、清、你。” 说完便进了里屋,去端新出锅的包子了。 严子瑜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唰”地一下打开折扇。 “四月啊,刚刚那小子是谁啊,你竟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 “还能是谁,买包子的。” “你还对他笑了。” “做生意的,可不是得笑脸迎人?” 严子瑜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对。 “那你过后又为何会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姜四月从屋里出来,手中拿着根擀面杖,对着他阴恻恻地笑了。 “那你猜,我现在为何对你笑?” 严子瑜一下子跳起来,躲得三丈远。 “我这是为你好啊四月,你现在一个姑娘家自己开店,难免会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觊觎,我作为你的好朋友,怎么也得保证你的安全不是。” 姜四月拿着擀面杖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 “你前一阵据说是因为生意的事出镇去了对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啊。” “哦,那我昨天才从我爹手里接过这家店,除了我爹,师兄和我之外还没有对其他人讲过,你是怎么知道现在是我自己开店的呢?” 严子瑜一下愣住了。 “嗯?哦,我……我是……我是猜的,我看姜伯伯没在,所以顺口说的。” 姜四月眯起眼睛。 “那你顺口说的还真是准啊。” “呵呵,我……我聪明嘛。” “严子瑜!” 严子瑜吓了一跳,强作镇定。 “四月,你你你你你这么大声叫我干什么。” “你现在竟然有胆找人监视我了是不是?” 严子瑜赶忙摆手。 “我又不是变态,我监视你干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子瑜支支吾吾的,一时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眼看着姜四月提着擀面杖就要出来,他当下立断,转身就跑了。 “四月你先忙,我改天再来看你啊!” 姜四月把擀面杖一甩,直接砸倒了桌上的水壶。 本来好好的一天,又毁了。 晚上回到家,姜明昊看着她比早晨还要阴沉的脸色,想要去抱她的手硬生生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来。晚上吃过饭,姜天地叫住准备去睡觉的姜四月。 “闺女,陪爹喝一杯。” 于是父女两人每人抱了一坛酒,飞身上了屋顶。 “闺女,你今年十八了吧?” 姜四月闷头喝了一口酒。 “还差两个月。” 姜天地侧头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娘去世的时候你还不到四岁,一眨眼,就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对啊,一眨眼,你已经老得背不动我了。” 姜天地笑了起来。 “以后找你的夫婿背吧,你爹我是没那个能耐了。” 姜四月抬起头看着姜天地。 “老头,你要走了对吧。” 姜天地点点头。 “明天一早就走。” 今夜明明是弯月,但是月光却亮得出奇,照得人脸上的悲伤一清二楚。 “走吧,再不走就要到冬天了,该看不到好的景色了。” 姜四月转过脸去,姜天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我没当好一个爹,你却自己长得很好。四月,你从小没和爹分开过,可能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会很难,但是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明昊虽然人呆了点,但是是个能信任的人,你那么聪明,又有他在你身边,爹走了也能放心了。” 姜四月没说话,空气一下便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姜天地拿起酒坛,一口气喝了半坛,这时姜四月鼻音浓重的声音响起来。 “你还回来吗?” 姜天地拿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颤。 “四月说什么傻话,等爹将这辈子没见过的风景都见了,自然是要回来的。” 姜四月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找个人嫁了,然后把包子铺卖掉,再把你埋在树底下的金子挖出来全花光。” 姜天地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怎么会呢,爹自是要亲眼看着我的宝贝闺女出嫁的。” 说完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把金子埋在树下了?” “师兄说的。” 姜天地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个臭小子,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他扔到丐帮,随他当个小叫花子去!” 在厨房洗碗的姜明昊突然觉得背后一阵一阵的阴风,甚是凉爽。 姜天地越想越气愤,一口将剩下的半坛酒喝个精光,结果直接上了头,立马就晕了。 姜四月小口小口地喝着酒,恍然未觉姜天地的异状。 “爹,山海阁那几位旧人的资料,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姜四月低头一看,才发现姜天地早已醉倒在房顶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爹?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正事?爹?” 姜四月晃了晃姜天地,可她爹回给她的只有震天响的呼噜声。 姜四月觉得今天着实过得很圆满,以生气开始,以郁闷结束。 很好,很好。 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拖着已经醉成一滩的姜天地,这房顶该怎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