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口道: “有‘合欢’、‘倾心之音’、‘城郊’、‘黑衣人’、‘咬舌自尽’,对了,好像还有两个人名。” 曹景明握紧了拳头。 “都是谁?” 胭脂看曹景明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 这么紧张,看来当年在场的另一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你了。 “一个好像叫冯朝章,另一个……” “另一个是?” “然后他就睡过去了,我没听清呀!” 曹景明目光阴霾地看着胭脂。 “当真没听清?” 胭脂满脸无辜地点点头。 “当真。” 曹景明突然伸手擒住胭脂的手腕,加重了力道。 “你要知道,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不光你的性命保不住,我还要让青烟楼的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胭脂被抓得很疼,眼角都隐隐有了泪花,正当她挣扎着想要去掰开曹景明的手指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我竟不知,一个小小师爷,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曹景明放开胭脂,转头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她面沉如水,身上没有武器,一派淡定从容。 曹景明警惕地看着她,开口问道: “你是谁?” 姜四月露出个轻蔑的笑容。 “凭你,不配知道。” 曹景明看向胭脂,她正轻抚着被抓红了的手腕,看着姜四月的眼神也是一片茫然。 “你认识她吗?” 胭脂摇摇头。 “应该没见过吧。” 曹景明知道眼前这人不请自来,定是来者不善,他不欲在此多加纠缠,想要起身离开,可是刚准备站起来,就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几乎动弹不得了。 胭脂见状,不等曹景明开口,率先一只手抚上额头,娇弱无比地说: “哎呀,怎么突然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了。曹师爷,是不是你想杀我灭口,给我下了什么药啊?” 曹景明心中暗骂,他怒视着姜四月,厉声问道: “是不是你捣的鬼?” 姜四月拿过一把椅子摆在了曹景明的对面,她坐下后靠着椅背,轻笑着说: “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你想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刚恰巧路过此地,听见你们二位在聊天,好像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就进来问一问喽。” 曹景明费劲地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胭脂说: “话都是她说的,我一概不知,你去问她吧!” 胭脂低着头笑了。 “哟,曹师爷这会儿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了,我说的事情还不都是你和赵大人让我打听的吗?怎么就成了我的事了呢?” 姜四月把曹景明的手按回到桌子上。 “我就问你。” 曹景明摇着头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没问呢,你怎么就先回答了呢?” 姜四月拿起桌上的水杯,将里面的茶水倒了,在手中转来转去。 “第一个问题,你打听段长明,是为了什么?” “他是朝廷来的官员,为了迎合他自然要把他的喜好都打听清楚,这不是地方官员常做的事情吗?” 姜四月点点头。 “有道理,不过这个问题你还用找别人打听吗?你和他五年前就见过,他的喜好,曹师爷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曹景明看着姜四月,慢慢收起一脸的慌乱,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最喜欢的就是青烟楼的晚照了,曹师爷把晚照送到他面前,不就是最好的巴结他的方法吗?” 曹景明不动声色,依然不松口。 “我说了,我听不懂。” 姜四月笑了一下,突然拿起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曹景明的手背上。 “没关系,那就我说你听。” 曹景明疼得一阵痉挛,他强忍着没有喊出声,冷汗瞬间便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姜四月恍然未见他苍白的脸色,接着说: “段长明和晚照被抓那日,除了冯朝章外还有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就是曹师爷你,对不对?你害怕晚照身上的地图被别人看见,所以让冯朝章处理了她的尸体,然后随便找了一具女尸当做晚照,再编造她羞愤自杀的谎言,毁了她的名声。而段长明手上没有其他证据,不足为惧,所以就被随便地扔在了乱葬岗。你以为如此就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几天后,段长明不知怎么活了过来,还报官要求去彻查此事。他可是见过冯朝章真面目的人,那这两个人就谁都不能留了。于是接下来,冯朝章被杀,并且伪造成了自杀的现场,你还故意散布了谣言,让别人以为是晚照的魂魄来报仇,模糊众人视线。可是还没等你动手,段长明却悄无声息地在临溪镇消失了,虽然你没能杀得了他,但他也没见过你,所以你才不怕,没有接着追杀他。曹师爷,这段故事,我说得对不对?” 曹景明低声笑了出来。 “小姑娘,挺会编故事的嘛。” 姜四月轻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还是个硬骨头。” 她拿起茶杯在手中掂了掂,照着曹景明的手再次砸了过去。 姜四月这次加倍用了力,茶杯一下子从中间裂开,碎成了两半。曹景明这下忍不住了,终于痛苦地叫出声来。 “啊!” 姜四月捡起茶杯的其中一半扔掉,拿起另一半的碎片对曹景明说: “曹师爷,下一次你的手还留不留得住,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曹景明看着姜四月,咬着牙开口道: “段长明派你来试探我的?” “曹师爷心里没鬼,还怕试探吗?” “没想到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纵容下属用这种龌龊的方法逼供!” 姜四月不赞同地摆摆手说: “我才不是他的下属呢。” “哼,那就是和晚照那个小蹄子一样,是他的姘头了!” 姜四月没有生气,反而惊讶地问: “曹师爷刚刚不是还说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会儿又突然想起来了?” 曹景明知道,姜四月一定是知道了所有事情才来的,他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口道: “就算你说对了,我就是那个人,怎样?” 姜四月没理会他的问题,点点头道: “很好,那现在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她看着曹景明,严肃地开口道: “你们把晚照怎么样了?” 曹景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冷笑了一声: “这个小□□,段长明到现在还惦记着呢?” 坐在一旁的胭脂紧握着拳头,生生地绞碎了手中的绢帕。姜四月拿着茶杯碎片,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曹景明的手背,直接贯穿了他的整个手掌,血立刻溅了一地。 “你敢再说一句试试看。” 曹景明疼得险些没上来气,他颤抖着声音说: “就是把她杀了,还能怎么样。” “为何要用别人的尸体做伪装?” 曹景明抿着嘴不说话,姜四月把碎片□□,转眼又要刺下,曹景明慌忙开口喊道: “因为她的尸体被烧成灰烬了!” 姜四月的手顿住,低沉着声音说: “再说一遍。” 曹景明闭着眼睛,不敢看姜四月。 “她身上有地图,怕被人看见,所以干脆烧了省事。” “那地方你们明明毁掉了,还有什么怕被看见的,竟然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 “算……算是泄愤吧……” 姜四月半天没出声,曹景明小心地睁开眼睛,就见姜四月拿起碎片,再度扎进了他的手掌。 “啊!!!” 曹景明疼得蜷缩起身子,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姜四月看看胭脂,她把头转向一边,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姜四月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低下头,对曹景明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同伙还有谁?” 曹景明攥着手腕,有气无力地说: “我没有同伙。” 姜四月一脚踩在他的手上。 “还需要我帮你想吗?” 曹景明丝毫没有力气反抗,他轻颤着声音道: “就算我告诉了你,就凭段长明一个区区四品的少卿,你以为你们能做什么?哼,别天真了。” “这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说就好了。” 曹景明笑了一下,开口问道: “我今天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对吧?” “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曹景明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埋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能在赵大人身边做了这么多年师爷,得到他的全部信任是凭什么?察言观色,这是我的强项。我开始以为你是奉段长明之命而来,但是现在想想,你其实是为晚照来报仇的吧?冯朝章早就死了,我就是另一个杀她的凶手,你会留我性命?” 姜四月挑了挑眉。 “既然你已经心中有数,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吧,到下一世清清白白的,还能重新做人。” 曹景明静静地躺在地上许久,才开口道: “晚照的死,我是最后一个有关的人,你若想活命,就什么都别问,直接杀了我吧。” 姜四月站起来,在他身边蹲下。 “你不说,我下一个去找的人就是赵树人,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你这么硬气。” 曹景明面无血色,偏过头瞥了一眼姜四月。 “小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你要是偏不信邪,那就去查查陆家吧,看看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哪个陆家?” “临溪镇人人皆知的守财奴,镇中第二大富商,陆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