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郎,我要你寻的白狐皮毛,可有眉目?”此人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上来就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背篓,迫不及待地问道。
而王昀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无礼,一边扶正背篓,一边朝着为首的青年陪着笑说道:“托二爷您的福,侥幸猎到了一只。”
说罢便慢悠悠地弯下腰,在背篓里摸索了一阵子,翻出一张洁白似雪的狐狸皮。
“当真是狐皮,”青年大喜过望,一把从王昀手中夺过那张皮子,翻来覆去越看越爱不释手,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下大姐的生辰礼可算是有着落了!”
“二爷用得上便好。”王昀讨好地笑了笑恭维道。
“我就说,这打猎的手段啊,还得看咱们三郎的!”将白狐皮顺手丢到跟班小弟的怀里,被唤作二爷的青年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
“你尽管开价,这张白狐皮二爷我要定了!”
“瞧二爷这话说的,您要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王昀一副折煞我也的样子,却是死活不肯收这地头蛇的钱。
“欸,钱货两清是咱们金蛇帮的规矩,谁敢不守?”青年却是眼珠子一瞪,紧接着就从腰里掏出半吊铜钱,扔在王昀的面前,“就因为帮主是我姐夫,所以才更加要以身作则。”
此人嘴上说得正义凛然。
然而市面上一张品质上佳的红狐皮子少说也得要七八百文,就不要说更加罕见的白狐皮,没个几两银子根本拿不下,这位周二爷丢给他半吊钱纯属打发叫花子。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当他准备接过钱,冷不防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这个月的例钱,还有今天的摊租,加一起总共一百文大钱。”
得了,这一吊钱他甚至都还没有捂热,又要交出去一小半。
王昀也不多嘴,只是赔着笑数出一百文大钱,恭恭敬敬地交还到那个跟班手中。
“要不怎么说你杨三郎会做人啊,若是别人也能像你这般痛快地交上例钱,二爷我就能省心上不少咯!”青年见此,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我就不妨碍你做生意了。下次还有这么好的皮毛,有多少,二爷我就收多少!”
“是是是……”
王昀千恩万谢,好不容易把这位丧门星请走,这才端出一张板凳,不急不慢地吆喝起来。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市集,有金蛇帮的帮众收取摆摊费和例钱,还要缴纳官府的赋税,再算上柴米油盐上的花销,一趟下来基本也挣不了几个大钱。
倘若遇上灾年,亦或是不幸地得了一场重病,那么好端端的一个家差不多也就没了。
周清扬这样的泼皮无赖,仗着有金蛇帮撑腰,在市集里无恶不作,像这般压价硬抢别人的货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偏偏大伙儿还就拿他没什么办法。
只因人家的亲姐姐,是金蛇帮帮主钱三通最宠爱的小妾,不久前刚为帮主诞下一子。
金蛇帮是青阳集最大的帮派,帮主钱三通更是一位八品武者,就连官府的人都须得敬他三分,拿捏一群山民村夫还不是信手拈来。
至于说王昀为何了解的这么详细?
废话,酒水他是一口没喝到,该交的喜钱可是一文都没少交。
王昀尽管才来市集不久,可凭着出色的质量,和公道的价格,很快就从一众猎户中脱颖而出,受到小货郎们的追捧。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摊布上摆的山货就已经卖出去七七八八。
王昀之所以情愿被金蛇帮众剥削,也不愿把山货拿去老井坊的大货栈出售,是因为那里面的伙计店大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