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姜在信中写到,陈不识靠着哄骗夺走了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如今还将她软禁起来,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不许她与外人接触。
她也是趁着侍女不注意,瞅准了王昀路过的时机,偷偷将这份血书传递出来。
自然,这份血书是假的。
裴南姜被陈不谡严加看管着,王昀能够得到她的手书就有鬼了,这东西伪造出来不过是为了忽悠程愈而已。
况且,这种事情程愈也没有办法去找当事人求证。
问裴南姜,裴南姜肯定会帮王昀圆谎;问陈不谡,程愈只要脑子没有坏,就肯定不会拿这件事去质问对方。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岂不是变相害了秦广王的遗孤吗?
当然,程愈也不会全信。
冷静下来,他蓦地又对王昀问道:“王老弟是否还有别的凭证?”
事关重大,他不可能凭一份不知真假的手书,就盲目地相信王昀的一面之词,不然到时候闹得将士们人心涣散,这城还守不守了?
“我敢冒险来找程幢主,自然有把握。”王昀哈哈地笑了一声。
很多时候当你先入为主地得出了结论,再回过头寻找证据的话,就会发现很多事情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比如,陈不谡倘若真要把这座城池拱手相让,那粮仓里这么多粮食岂不是资敌了,陈家兄弟只是想借机摆脱身上的负担,又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陈不谡势必会在离开前一把火把粮仓烧个精光。
王昀利用职务之便,果真在巡逻途中,不止一次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朝着粮仓的位置走去。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他借口小解走过去瞧瞧,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火油味道。
另外,仓库里装银的箱子也空了大半。
想必是被人换成了更方便携带的银票。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陈不识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很早之前就有了想法。
王昀把自己的两点发现都告诉了程愈。
只要能证明他弃城而逃的想法是真的,那这事就像是黄泥巴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果然,程幢主闻言,脸色霎时间就黑了下来。
这种事情一查便知,王昀说的这么言之凿凿,反而倒不像是在和他撒谎。
“程幢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一心腹亥时三刻前往粮仓查看,末将会将值守的人员引开,届时所言是真是假,想来大人您自然会有判断。”王昀拱拱手,诚恳地朝着程愈说道。
对于陈不识的这盘杀局,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破局之法,而这位程幢主手中的兵卒,更是他破局的关键所在。
“我会的,王兄弟也要保重。”程愈心里对王昀的话已经是信了八九分。
对陈不识的小人行径感到气愤的同时,也为王昀的慷慨义气而动容,在他的眼里,王昀与秦广王素昧平生,却为了保护他的嫡女,与手握数万大军的奸贼抗争。
真是慷慨悲歌之士!
……
而另一边,官兵大帐中的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熙和十八年春,陈不识率奉义军埋伏朝廷援军于新牧,主帅武之绶猝不及防,遭大败,折兵十二万余。
“武之绶这个废物,不知道派出轻骑探查吗?”龚琛拿着情报,面色无比地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