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离得最近三下并两步匆匆往那边赶半蹲下来止不住关心询问:
“玉涛同志没事了吧?”
这两高中生同志虽然干事嫩了点心还挺好的。在碧山村要是出了事,不用公社点名批评张队长就能内疚死。
崔玉涛半坐起来,抱着大腿,脸色有点发白,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摇摇头道:“这蓑衣绑得紧,其他地方倒是没感觉痛,就单单这脚可能崴了一下,有点疼。”
听到他的话李勇峰拍拍他肩膀,松了口气。
这脚崴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据他所知,基本每个村子里都有赤脚大夫这碧山村的白大夫,来之前大队长可是跟他们吹嘘过很久的。
果然当下就听到叶爸爸自告奋勇背对崔玉涛蹲下咧着整齐的大白牙道:
“可能是摔错位了。来,我背着你去白老爷子家,咔嚓一下,药酒一抹,不出三天,保证好嘞!”
听到他的形容,崔玉涛整个人都不好了,断断续续问道:
“什么叫咔嚓一下!”
风大雨大,来不及等他心里继续挣扎,张队长搭一把手,叶爸爸就蹭的一下子,就将愣着的崔玉涛背了起来。
李勇峰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不忘损道:
“不就是咔嚓一下,哪怕是咔嚓断头呢!白大夫也能给你缝缝补补起来,涛子你别太担心啊!”
崔玉涛:
“玉涛同志也没几两肉,还没一筐红薯重哩!”
叶爸爸实力补刀。
一边背着,叶爸爸心里还忍不住念叨。
原来这高中生也没啥了不起,脸长的嫩,挖沟都不会,还老摔跤,年纪比老三大,身子骨却比大侄子还轻。
忽然,一团黑影从眼前稻田里里,飞速划过。
叶二叔、张队长、叶三叔眼疾手快,弯下腰,刷刷刷,从稻田里瞬间逮住两条黄鳝、两条鲫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李勇涛惊讶得张大嘴巴,却被大风灌了一口,“咳咳咳,你们这也太厉害了吧!”
叶二叔摆摆手,自己用锄头把三条黄鳝拍晕,砍成两截,递给张队长,再把他手里的,也接过来拍晕。
他忍不住乐道:
“嘿嘿嘿,我倒是忘了,这暴雨过后,村里恐怕家家户户都有肉吃了吧?”
还别说,哪怕是平日里大雨过后,水沟沟里、稻田里、溪水沟,都会有不少泥鳅小鱼小虾,更不谈今日如此大的暴雨。
张队长一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啥,笑着摇摇头:“得,今晚恐怕睡不好了。也行,明个儿,队员干活也没啥心思,每家每户,都可以留一二个小伙子,上午干事儿去!”
叶家三汉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张队长噗呲一乐,“瞧你们仨那样儿,明个儿干活要是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可是要扣你们共分的!”
李勇峰跟崔玉涛听得一头雾水,但现在风大雨大,又不好问出声,只得把疑问往肚子憋,可难受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像这么十年难遇的暴雨雨,今夜否管多晚,就算是凌晨三四点,只要雨一停,村人们绝对连夜干事。
先干先得啊!
抢肉粮的可是整整三个村。
暴雨后,在田沟里,河下的溪沟里到处都能捡到鱼、泥鳅、黄鳝等。
就比如这稻田低洼处,便是满满的一坑鱼儿,肥肥的,活蹦乱跳,运气好了,能捉上好几桶,或者一大脚盆。
这也是叶安城委委屈屈,跟着晓丫头他们一起去睡午觉的另一个原因。
大半夜大人们要是拉下他,他就偷偷摸摸去田里摸鱼去!
路到分叉口,张队长看着叶三叔,把半条黄鳝,一条鲫鱼都挂到他蓑衣上,对着他耳朵大吼:“叶老三,你先回家去,让叶姨婆叶姨公放心,我们送玉涛同志去白老爷子家。”
叶老三舍不得两个高中生新同志,瞟了他们两眼,才委委屈屈、心不在焉地回家,连路上的沟里掉出来的鱼,都没心思去捡。
一行人分为两波,往不同方向走去。
午饭的白肚鼠肥嫩,出油又多,这两天可以好好用混油炒两盘热菜。
算了下时间,叶妈妈披着蓑衣进了厨房,洗锅扫灶头,然后用拿着那个装油的小碗,从柜子角落拿出一个干净的白棉纱。
将白棉纱浸了油,在锅里蹭了两下。
白棉纱的作用就是省油。
这年头,菜籽油、猪油、哪怕是不能吃的煤油棉油,什么油都缺。
要是用勺子什么的往锅里放油,这一点点油都不够一盘菜的。
朴实的村人们,就想出白棉纱这个办法。
尽管这样,叶家平日里做菜,还是不舍得用油棉纱擦锅的,今天是有客人,外加这白肚山鼠,才有如此口服。
洗得干干净净的绿幽幽野菜还未下锅,屋里头似乎有点儿动静。
想了一下今天风大雨大,菜冷得快,不看一眼自家男人难以放心,叶妈妈披着蓑衣出了屋子。
屋里头,甜妹儿就撅起小屁股,蹲在火盆子旁边,守着热乎乎的姜汤,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牢牢盯着大门口。
否管其他人怎么劝,她还真的连一口水都不喝,嘴里还一直嘟囔着,“我要等爸爸二叔三叔他们回来!”
忽然,院子门口有了动静。
甜妹儿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