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尽管炙热的太阳爆晒村民们在地里忙农作,喝一口井水冰的凉白开瞅着锄得平平整整的地,心里头舒坦得很。
傍晚饭后,熟悉的村人在平坝上,摸着饱肚,准备纳会凉、扯一下家常,才发现今日气候莫名反常。
往日五六点微凉的山风已经吹开。
今日,风一点不起直到天黑,朦胧月光洒下温度依旧高温,热气反倒是越来越闷。
“这是要下暴雨吧?”
“都快十一月啦不应该啊!可能是阵雨,晚上下,明天好插秧。”
……
既然没凉风享受村人们很快散开,等他们刚冲完凉,慢慢走到家,浑身上下又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糙汉子们还能洗凉水澡老人小孩咋办?
山娃娃们被扯着辫子或揪着耳朵命令不许捣乱搞破坏,停下折腾的他们,也被闷热天气弄得焉焉的。
“张队长,对不住,我忘记瞧今日天气,明日可能不是种麦种油菜花的好时候,我实在该打!”黄老爷子眼里尽是后悔,脸上皱纹也似乎变深。闷热的气候虽然不明显,但按照往常,他应该能闻出来。
碧山村种冬麦,特别精贵麻烦,提前一星期、退后一星期,产量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而油菜花也特别耗肥料。但碧山村属南,年年都种的是,冬小麦与冬油菜。
“黄老爷子,这事不怪你。我今天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队长他们,弄得现在晕乎乎。”张队长拍拍他肩膀劝道,“况且这老天爷的天气,是你能控制的?可能迟一天罢啦!明日再瞅瞅。”
碧山村种油菜花,并不是先洒籽,而是先育苗,在将它们放入田地里。小麦苗也同样精贵,它们若是碰到大雨滂沱,还没长稳,要是被淹就洗白完蛋啦。
可是这天气真的不是,黄老爷子瞅得闻得出来,跟他没关系,他却因为没做到提醒,觉得失职,自责不已。
叶二婶等小干部,也你一句我一句,劝慰起来。过好一会儿,黄老爷子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但这暴雨或阵雨不落地下完,他的心仍旧放不下。
只盼它来得快一些,不然秧苗种也不是,不种也不是。
“咳咳,咱们村的库房里粮食不多,你们也知道,杏花同志算过,根本不能吃到明年秋收。咱们大食堂从明天开始,也以吃红薯玉米为主,菜洋芋南瓜为主,咸鱼肉省着过年吃,播种时候可以加点餐。”
“队长,要是村里有人不同意咋整?”记工员想起村里几个好吃懒做的队员,每个村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碧水村吃的是红薯稀饭,他们可以去瞅瞅,要是不满意,可以去公社或大队问问,中午碧水村交粮,很多村民和娃娃们都看到啦!”
说话的是叶二婶。
她身后有一堆神助攻,包括甜妹儿三姐妹,叶老爷子叶妈妈。
“这法子管用!”张队长眼里一亮,吧啦吧啦道,“咱们库还是锁起来,让一堆狗看着,对外就说没几粒米,要是被谁刨走,今年过年也得饿肚子。从明天开始,要是下雨,咱们就一家一户做简单的思想工作。”
接下来又是播种,以及萝卜白菜等收获问题,还有队里许多杂事。
队部的会议开到深夜,干部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擦着豆大的汗珠,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深夜,零点过后,温度越来越闷热,大地就仿佛蒸笼一般。
叶家土屋的窗户打开,无奈一丝风都没有,闷热潮湿到不行,村人们睡得汗水直流,翻来覆去,哪种姿势都不行。
“哇哇哇!”
乖巧的小五热得扁扁嘴,哭得声嘶力竭,喂奶都不顶用。
吓得甜妹儿赶紧去空间烧两大锅热水,然后摘葡萄野草莓桃子李子等,还有一水缸清溪水,将它们统统取出来。
叶妈妈用温水将小五,帮小五擦身降温,他这才安静下来吐奶泡儿,“啊呀啊呀”,眼睛瞪圆,就是不肯睡觉。
“爸妈,咱们把床搬到院子里去呗!温度总能低点。”甜妹儿建议道,反正她也睡不着,实在闷热得可怕。
夏季傍晚,村人们都喜欢在大院子,搬块木板、铺上凉席,然后大人躺着乘凉,小孩在上面打滚、翻跟头。
院子里不行,怕下雨打湿凉席,但屋檐下、大厅里还是可以的。
等叶爸爸叶妈妈点头同意时,房间外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有木板匡嚓匡嚓的碰撞声音,布鞋摩擦地的声音,还夹着人嘀咕呢喃的声音。
穿着蓝布兜、小裤衩的甜妹儿,乱毛卷卷的脑袋瓜,往门外伸去,就看见叶三叔搬床忙碌的身影,还有叶奶奶叶爷爷,晓丫头思丫头也都出来。
“热死啦!奶奶我想喝水!”
晓丫头渴得嘴巴起皮,很想去后院抱着大水缸,一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