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童女长得好看,这童子太黑了些!”
今日吉时都接近正午。
因此在某个交叉路,正好遇到另一家迎亲对,两边差距不是一般大。
送亲接亲人数、新娘新郎的新衣服、精心打扮的婚车……最主要的,通常人家常会比拼的嫁妆。
碧山村也有晒嫁妆一习俗。
只是不一定要全部晒,低调人家都不愿太过显摆,通常都是刚刚好。
周家大丫只有一个嫁妆箱,里头两个旧木盆、一个大瓜瓢、一根板凳、一卷麻布,瞅着令人心酸至极。
暂且忽略家具,张燕仅晒一个箱子。
箱子里有红边框的镜子,洗脸盆,洗衣盆,香皂盒、龙凤呈祥的锦绣被罩、枕巾枕套、暖水瓶,单单这些,令村人们羡慕不已。
周婆婆平日里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疯婆子,周媳妇跟她婆婆一个德性,除去唯一的蛮根孙子,能制住她们,大多数村人都拿俩撒泼耍赖疯婆子没办法。
如今,清眼瞅见卖女的人家,多数村民们心里都不好受,对板车上怯怯发抖的周大丫,心里充满同情。
做周家女儿,那就是活受罪啊!
简短的交集之后,两辆不一样的婚车,相错离开,走向不同的人生旅途。
甜妹儿眨一下眼睛,无意间看向隔壁的简陋婚车队。
车上坐着瘦瘦弱弱的周大丫,她难得穿一件没补丁的厚棉袄,眸底竟只有兴奋与激动,一点自悲自怜都没有,根本不似刚才楚楚可怜的神情。
这变化超出想象啊!
对上甜妹儿不可思议的目光,周大丫愣住两秒,冲动是魔鬼,她回她一个开心喜悦的笑容。
甜妹儿脚步顿了两下,歪了歪头。
她回一个祝福笑容,继续蹦蹦跳跳追向前面的婚车。
周大丫微微摇头。
被宠爱的三岁小丫头,她懂什么呢?
对于这次出嫁,周丫头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再不嫁人,在这冬天,她就快被亲身父母饿死冻死!否管嫁的谁,对于周大丫来讲,都是一种解脱,未尝不是有幸福的未来。
对于张燕的嫁妆与婚车,周大丫眼睛里八分羡慕两分嫉妒,并没有嫉恨。
只要能活下去,她嫁给谁都无所谓。
至于家里那两个妹妹,能帮则帮,不帮自求多福吧!
这就是周大丫。
她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只是被环境逼得自私的恶女。只要人不犯她利益,她就懒得管别人,可能为一口粮食,可以不要脸,各种争斗。
见张燕出嫁,谭家新郎官眼里同样没有怨恨,反而是愧疚与祝福,他并不像谭家人,性子老实憨厚,负责任。
真要是坏,张老爷子当初也不会答应,让他做孙婿。可惜看来看去,没看清楚他背后的谭家。
谭家小伙性格不够刚强圆润,周大丫正好相反。
说不定这两人成亲,同样阴差阳错成就一对,前提是,他们能不能经得起谭家这个大麻烦。
关于未来,谁又知道呢?
周佳先的家确实很矮很旧,然而它现在的模样已经简单改造活,比当初分得两间矮屋时,好太多。
他先用黄泥巴土墙圈成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种下两棵柿子树,再用草泥灰把所有墙全部刷新一遍。
如今,院子的泥墙上,还有一副祝福的诗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龙飞凤舞的对联,与黄泥墙溶为一体,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幅水墨画。
不是谁都认识这些字。
周佳先就不认识,但他知道张燕读过书,于是特意去白家请文景深写的。
然而
有村民笑呵呵问道:
“这墙上写得啥吉利话啊?”
周佳先挠头傻笑道:
“我忘记问文老师了。”
甜妹儿盯它许久,摇摇头不认识。
叶安诚盯它许久,摇摇头也不认识
张燕偷偷盯它许久,摇摇头也不认识。
在坐没人认识。
大家只好尴尬一笑,说两句吉利话将它圆过去。
文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