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蓝澈而莹净，几朵轻薄的云悠悠地糊在淡蓝色的空中，他永远记得有那么一个春天，他的青春被风缭乱，像被吹过的青穗一样饱满。

“铃铃铃……”

记忆中早已经渺远的上课铃声将丁牧吵醒，他悠悠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教室之中。

他的窗外是阳台走廊，阳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学生们若鸟兽般钻进教室，在座位上坐好，随后一个脚踩着高跟鞋的中年女人带着黑框眼镜，走进了教室。

“上课！”

“起立！”

丁牧露出迷茫的表情，左看右看，周围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旁边的同桌赶紧锤了他一拳，“大哥干嘛呢，睡懵了？”

丁牧这才转头看向同桌，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唇边有又细又长又密又软的绒毛。

他眨了眨眼，不为所动。

好在老师头也没抬，便摆摆手：“都坐下吧，把课文翻到第27页，我们今天学习……”

大家都坐下了。

丁牧缓缓抬起了脑袋，头顶的风扇高高悬挂，没有转动，在这凉爽的季节，并不需要用它来驱散炎热，白花花的墙面上，有不少灰色的篮球印，讲台上高高挂着几张班集体奖状。

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下来，可是像是跟他隔了好几公里，他听不清楚。

观察了良久，思考了良久，沉默了良久，他才后知后觉，猛然惊觉，随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掩盖了讲台上的声音。

于是，全班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人人脸上都挂着惊诧的表情。

讲台上的女人被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丁牧，你有什么问题吗？”

丁牧呆呆地望着讲台上的女人，张了张嘴，“我……”

女人的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盯着他，做出认真聆听的表情。

“我……”丁牧的视线还在四处飞舞。

同桌的男生小口微张，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我……我想上厕所！”丁牧回过神来，微微张口。

空气迟滞了一两秒，随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笑声轰然爆炸。

什么啊，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老师皱了皱眉，摆摆手：“去吧。”

丁牧钻出座位，有些恍惚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笑声还没有散去。

朗读的声音自沿途的教室传出来，不知名的小鸟飞来飞去，发出悦耳的鸣叫。

丁牧一路走进厕所，接了水龙头的水，泼自己的脸。

一遍又一遍。

水滴滴答答地从脸上落下来，突然，他停下了动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甚至整个人都跟着颤抖。

“啊！”

“啊！”

“啊！”

他放声嘶吼了三声，释放自己的情绪，就在他即将吼出来下一声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痛。

丁牧转头怒视，只见一个秃头的男人瞪着自己：“上课期间，发什么神经！”

丁牧看着对方良久，突然一声：“吴教导主任！”随后开始放声大笑。

眼前这个少年反常的举动顿时让陈教导员一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孩子……怎么了呢？

学习压力太大，读傻了？

……

四处去转了转，已经可以确定了，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记忆里早已经渺远的记忆，一一浮现。

他回到了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