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大抵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鲁迅(狗头)。
丁牧未来在丁文韬离世的时候,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常年忙碌,忽略了父亲很多很多。
丁文韬是大学物理教授,在丁牧的记忆中,一直都是波澜不惊,说话不温不火的样子,除了这番模样,留给他更多的印象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十分睿智的感觉。
他的眼睛仿佛总是能将事物的本质看透。
丁牧的父亲其实很少给他建议,更多的时候只是在身后默默地帮助他,做他的后盾,当初辞去高薪工作专心写网文的时候,可以甩开膀子大胆去干,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哪怕失败了,都有父亲托底。
当然,丁文韬自然是没有说过类似“你失败了,我也会养你一辈子”之类的话,但丁牧就是相信,真的有那么一天,父亲就是他他最大的依仗。
这种感觉是在点点滴滴中形成的,父亲总是那般可靠,以至于他才会下意识地忽略关心父亲。
此时,再度见到壮年时期的父亲,虽然心情有些激动,但心情反而没有跟母亲互动时那般热烈。
丁牧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了看丁文韬,蓦然发现,他的鬓角其实已经有几根银色……这是前一世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丁文韬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有些古怪,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倒是没有继续往下想了,而是倒了一杯水,说:“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丁牧点点头,显得淡定。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母珊珊的单位本身就不算忙碌,而她的岗位更是一个闲职,所以有很多时间可以照顾家庭,她抽空学厨艺,烧的一手好菜。
再度吃上母珊珊亲手做饭,丁牧心情变得温暖,说实话,前一世吃遍了各种山珍海味,到头来,还是所爱之人亲手做的饭最好吃。
他看了一眼父亲,觉得自己的老子真有眼光。
他们家吃饭很慢,而且喜欢聊天,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唯独建议的是,不能一边嚼东西一边说话,那样容易呛着。
丁文韬开门见山:“你一进屋就找你妈套近乎,没用,事情不解释清楚,不行的。”
丁牧只是嘿嘿直笑,说:“您问吧。”
丁文韬越发感到奇怪,分明丁牧昨天还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腼腆的小子,这个岁数的孩子嘛,倒也正常,有自己的小秘密,很多事情不愿意跟父母说,将自己封闭起来,但今天突然变得大方自然起来,实在是……反常。
“为什么突然不想学竞赛了?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丁文韬说。
丁牧笑了笑,这一点他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缓缓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就是想了想,单纯不喜欢竞赛。”
丁文韬沉默了一下,“不喜欢?是刚刚不喜欢的,还是一开始就不喜欢的?”
“是一开始就不喜欢的,从小学开始接触奥数就不怎么喜欢。”
“这……”
“是真的。”
“那这些年……”
“硬学呗。”
丁文韬愣了愣,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看了看丁牧,微微沉吟,又说:“可是你,应该说是有天赋的,我以为你乐在其中。”
“有天赋嘛,这个倒是不否认,毕竟智商遗传的是你的。”丁牧低着头夹菜,又缓缓抬起头,“但要说乐在其中呢,其实挺痛苦的。”
这话倒不是编的,其实前一世他也没有那么热爱数学竞赛,所以等到了大学,选择的也是光华管理学院,而非数学。
母珊珊在一旁听两人的对话,起身说:“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有他跟儿子沟通,她就不需要操心什么了。
丁文韬沉默不语,喝了口水。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的,但是此时寥寥几句话,反而让他安定下来,虽然还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从这几句话来看,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情绪很稳定。
顿了顿,丁文韬继续问:“那为什么是今天突然提出来不学了?”他放下杯子,“让我放了朋友的鸽子。”
丁牧嬉皮笑脸地说:“你跟孙叔叔也挺长时间没有见了,怎么能算是放鸽子呢?没有我,难道说今天你们的见面就没有价值了吗?”
丁文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摇摇头:“两码事。”
“嘿嘿……就是因为今天要定下来了,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
“好,先暂时不说这个了,如果不学数学竞赛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一说到这个问题,丁牧还真是有些头疼。
现在对他来说有一个很尴尬的地方,因为重生的时间节点在高中,哪怕他记忆力惊人,也忘记了不少知识点,成绩肯定会下降很多很多,那么到时候解释起来就会很麻烦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对策。
丁牧想了想,说:“爸,妈,我想学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