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店的少女俏然而立,眨了眨眼睛,一脸狐疑道:
“刚刚飞走的是谁?”
驿丞笑而不语,少女哼唧了一声,扬着脑袋道:
“不说就不说呗,谁稀罕。”
说话间,少女手里拿出一把小刀,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
驿丞看着那把小刀,目光收缩,惊疑不定。
公子只说连累了几个人,并传了其中一个少女两卷《武经》,他没说把阎王刃也给人家了啊。
阎王刃可是天外陨星所铸,红楼最顶尖的铸剑师亲手打造出来的绝世神兵,锋锐无双,是公子的兵刃,他怎么就送人了呢?
驿丞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认为,很可能这个少女对公子的意义非同一般,回头定然要查清楚,这少女家世背景如何。
。。。。。。
矛隼带着柳白,一路飞行绝迹,过郴州,越青州,至境州。
一日一州,一州停一次。
这一路,他不断变幻容貌,不断改变路线,不断改变身份。
当然,九月也未能幸免,有时候是猫,有时候是猞猁,有时候是小豹子。
终于,在雍州境内,柳白打发走矛隼,独自带着九月,往京城而去。
此时的他,衣衫褴褛,肩头蹲着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九月,拄着拐棍,端着破碗,活脱脱一个乞丐。
柳白没有急着进城,而是来到了城东一座义庄。
义庄偏僻,人迹罕至,只有一个老头,常年守在义庄,混一口饭吃。
此时,老头恭敬的站在浴盆边,看向柳白的眼神,热切而又恭敬。
柳白躺在浴盆里,双眸微闭,轻声道:
“杨老狗,明日会有人来接你去吴州。”
杨老狗咧嘴一笑,摇头道:
“一把年纪了,还是不折腾了,这里挺好的,乐得清净。”
柳白也不强求,淡然道:
“委屈你了。”
杨老狗低眉顺眼道:
“不委屈,没有公子,我们父子早死在北境了,能为公子办事,是我的福分。”
柳白微微颔首,从浴盆中站起,擦拭完身子,换了一身淡青长衫。
这一次,他没有再易容,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看着镜中清俊的面孔,柳白有些愣神。
这张脸,他已经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公子真是俊俏,京城的那些纨绔子,不及公子之万一。”
柳白回过神来,笑道:
“太过出众,并非好事。”
“喵呜!”
九月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来,它洗去一身风尘,也恢复了本来面目。
从原本的大黑猫,变成了一只英俊的奶牛猫,标准的燕尾服,炯炯有神的眼睛,顾盼自雄,卓尔不凡。
它喜欢自己真正的颜色,不停的跳来跳去,跟个疯子似的。
抱起猫,柳白接过杨老狗递过来的包袱,问道:
“那一家人如今何在?”
杨老狗连忙道:
“公子放心,柳家人都送去崖州了,隐姓埋名,京城的人就算是查,也只能查出柳家半夜失火,只有小儿子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柳家小儿子从两前开始,我就按照公子的样貌,为他改变容貌,就算是最亲近的族人见到公子,也不会露出破绽。
此事是我一手操办,只有我一人知晓。”
柳白盯着杨老狗看了一会,皱眉道:
“你别想着自杀以彻底掩盖下此事,这身份我只是暂借,用不了多久。”
杨老狗露出憨厚的微笑,继续道:
“多谢公子体恤,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柳白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
他来京城,一是为柳家复仇,这是他的责任,二则是修行。
六年来,在镇北关,他虽然有无数机会可以修行,但是他一直很谨慎的把自己藏了起来。
他不知道镇北王对他的真实意图,更不知道仇家对他的情况是否了如指掌。
一旦他踏入修行之道,不可控的变数实在是太多。
他隐忍六年,六年间在镇北关解剖了不知多少修士的肉身,探寻修行之谜,甚至写出来惊世骇俗的《武经》九卷。
就算是他自己写出来的《武经》,也只能丢给杨老狗他们,自己看着眼馋。
要是让外人知道,写出《武经》的人,竟然是个不通修行的少年,只怕整个修行界都会疯狂。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改头换面,重新出现在京城,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只有一小部分知道他要来京城,而他来京城之后的身份面孔,只有杨老狗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