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是有，但已经歇业了。”

曹霜儿还记得答应过神仙大人的话，不过在西域，水弥足珍贵，她取下帽子，露出盘起来的秀发，将上面的银簪子取下来。

刘兴咳嗽着：“小姐，不是钱的问题，新城镇，已经没有水了。”

新城镇这边的井水受河流水位影响，边缘的一条小河是疏勒河的支流，秋季来临河水干涸化为河道，新城镇内的井水水位也随之迅速下降，很快干涸。

但是，在回鹘人游牧的草原上，零星的绿洲中，有终年可用的泉水。往年汉民可以前去借水，但是今年，回鹘战士已经把那里看得死死的。

清晨，刘兴的儿子带着新城镇仅存的几位年轻人，前往一处被看守的泉水取水，至今未归，凶多吉少。

和曹霜儿讲完这些，刘兴再次劝她离开新城镇。

“如今瓜沙二州，对于汉人，都是最凶险的地方。”

曹霜儿摇摇头。

听到城门外的动静，许多小人从土灰色的房子出来，他们互相搀扶、衣不蔽体，裸露出来的手腕、脚踝比一根针还细，感觉随口呼吸就能吹断。

看见只有曹霜儿一人，而且两手空空，所有人都露出失望的样子。

其中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噗通一声跪倒在曹霜儿和守门的老兵面前。

“军爷，可是有行商来了？行行好吧，就讨口粥喝，给口水也行。”

妇人胸部干瘪，早已没有了奶水，又黑又瘦的孩子干哑的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声音，紧闭的双眼里，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

曹霜儿手向怀中掏去，摸到一个羊皮水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却是血。

她从故去的坐骑上放出来的血。

曹霜儿把水袋递去，妇人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那老兵拦住。

“姑娘，趁你还能行动，快走吧，新城镇已经断水十几天了，这里没希望的。”

老兵拿布擦拭着手中的唐刀，镇内井水枯竭，距离这最近的几处井水已经在回鹘人看管之下。

镇上的人一个个眼睛都冒绿光，仅凭手中的一袋马血，救不了这几十人。

看着这群面容祥和，却饱受苦难的汉人，曹霜儿又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一生都在为汉人打拼，打拼出生存环境，他的死，很难说不是因为触及了回鹘人的利益。

如今，自己就连这三四十个人都救不了吗。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神那张威严的容颜又出现了，在看着她，不喜不怒。

要向仙人祈求吗？长安仙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吗？

曹霜儿不能确定，因为她就连面容整洁地面对仙人都做不到。

片刻，她猛然发觉自己看仙人的脸看痴了，连忙面向东方，跪下谢罪。

……

李长安早就注意到镇上这群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小人了，想出手相助。

水，他这里多的是，泛滥成灾！

为此他准备了一个洗干净的喷雾小瓶子，用来造雨，这样小人不会太过惊讶。

还有一小瓶矿泉水，可以浇个小湖出来，带给这些生活在缺水地带的古代小人，带来些许震撼。

不过，要是他无缘无故出手相助，显得逼格不够。

他早就在等这个善良的姑娘求求他了。

看见那姑娘一跪，他就拿起喷雾，一顿猛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