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既然卧房的门已经关上了,那应该不用逢场作戏了吧。
杜仅言跟皇上各自弹开,退后两丈远。
刚才皇上搂得太紧,像夹包袱一样夹着杜仅言,杜仅言觉得胸骨都快被他夹断了,挣脱着松开他的怀抱,退后两步靠着门咳嗽了好几声。
不等杜仅言说话,窗纸上映出三个黑黑的脑袋瓜子。不对,是四个。
定然是太监跟嬷嬷在听动静。
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让杜仅言不要乱说话。
他袍子一撩,张腿坐在乌木铺兽皮靠椅上,从青瓷花瓶里掐了一支粉菊,一丝一丝地撕着,嘴里念道:“杜仅言,你就这么想朕吗?朕的脖子被你勒得好疼,你这个女人,平时看不出来啊,见了朕竟然一步也挪不开了。”
“奴婢倾心于皇上,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没有不想念的,见皇上一面不容易,奴婢自然要抓住跟皇上相处的机会,皇上,你就从了奴婢吧不要让奴婢等太久。”
皇上没想到杜仅言的演技这么好。
后宫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他做为皇上喜怒不形于色已经习惯了,演起戏来也是水到渠成,这都是从小师傅们教的,毕竟他是按照帝王之道培养的。
杜仲的这个女儿杜仅言,简直是这方面的天才吧。演起戏来声情并茂,要不是亲眼所见,皇上都以为自己起猛了活见鬼,这个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了,他也是这样的货色,真是卧龙旁边必有凤雏啊。
敬事房的太监规规矩矩支着耳朵听。
光聊天也不行。
侍寝这活,比较复杂。
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情报,那个三人小组是不会走的。
卧房外极静。
杜仅言知道,那三个人在恭恭敬敬听着,准备记档。
皇上跟杜仅言虚伪地把彼此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身材、长相、性格、谈吐,每方面都能写八百字的小作文。
直说的二人都渴了,叫高让递水进来。
高让端着银盆,里头装着半盆子温水并一条白毛巾。
卧房门敞开着,敬事房的太监小本上什么都没记,教引嬷嬷探着头悄悄往屋里瞅。
“奴才伺候皇上用水。”高让拧了条毛巾。
就离谱。
皇上把毛巾丢回盆里:“朕是口渴。”
啊。
误会大了。
高让赶紧收拾了盆子端出去。
杜仅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上没好气道:“笑什么,你不渴?”
“渴。”
“喝了水再演。”
“是,皇上。”
高让捧来个大茶壶,足足有原先的茶壶两倍大。
皇上跟杜仅言你一杯,我一杯,演戏演到嗓子冒烟。
不容易。
卧房的门又一次被带上。
敬事房的太监又支起了耳朵。
教引嬷嬷忍不住叮嘱高让:“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这点儿事反而伺候不明白起来,叫水那也是侍寝之后叫水,皇上尚未安歇,怎么会叫水,不过是口渴罢了,公公偏端过来个银盆。”
高让讪讪的:“教引嬷嬷您经验丰富,奴才只是个太监。”
教引嬷嬷颇为自豪:“那是当然,当年先帝爷成亲的时候,本嬷嬷也亲自教习过规矩的。”
高让陪着笑:“嬷嬷您怎么知道,皇上尚未安歇哪?”
“你没看见卧房蜡烛还亮着的吗?再说,也没听见什么异样的动静,奴婢们这边仔仔细细听着呢。包括何时安歇的,说了些什么话,何时结束的,过程如何,奴婢们都得心中有数,干涉到皇上的子嗣问题,都是大事。”
卧房里的蜡烛熄了。
皇上的脸抽了抽。
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太和宫上空。
皇上从未如此紧张过,即使被那帮老臣堵在书房里骂,即使雪花般的奏折飘进太和宫,皇上都不改颜色,可外头这三个奴才这死出,皇上算是服服气气。
金钟敲了十二下。
宫墙外的守夜人敲响了清脆的梆子。
月落了。
不闹出点什么动静,怕是过不了这关。
皇上扶着榻叹气,想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杜仅言,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你能不能.......适当的闹出点动静?”
杜仅言一头雾水,却又忽然明白。
闹出点动静。
闹出点动静让那几个人完成任务。
了解。
她跟皇上在房内,那三个人在房外,那所谓的动静,估计就是配音吧?
“嗯......哎呦.......好疼.......啊......疼死我了.......我忍不住了.......皇上......”杜仅言蹲在门口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