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抱紧你的大腿,做你的小跟班。”史景憧憬着:“答应、常在、贵人......杜仅言,你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一步一步跟着你,到时候你吃肉,我喝汤,咱俩配合好。”
杜仅言......
田令月躺在榻上,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那日史景拉肚子,田令月也未能幸免,后半夜开始跑茅厕,到天亮就去了四趟。
她在永福殿的存在感极低,闲暇时间,她总是静静地抄抄经书,或是做做针线。柔柔弱弱,悄无声息。
或许是他爹的官职不高,她的出身不好,所以处处谨慎,十分小心,生怕错了规矩,凡事能忍则忍,不愿意出什么风头。
永福殿的风气不坏,嬷嬷们并不会见风使舵,田令月与人为善,秀女们也愿意跟她好。
得知田令月也拉肚子时,第一碗药,史景留给了她。
因为田令月也拉了肚子,史景很是内疚,睡不着觉反复想为何永福殿的人会腹泻,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肯定是吃了用井水泡的西瓜,用井水泡西瓜的点子还是她想出来的,难辞其咎。
为此史景叫来了她花二两银子雇的跑腿小哥二条,买了两盒精美的脂粉带进宫里送给杜仅言田令月二人,算是赔罪。
“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们吃寒凉之物,进宫前我娘还亲自交代的,说女人的身体得养,寒凉之物是忌讳,我倒忘了,害你们受罪。”史景低着头。
田令月挣扎着想坐起来,到底也没能起来,只能躺在那儿拉着史景的手:“姐姐严重了,姐姐也不是有心的,人食五谷,生病在所难免,姐姐不要自责,我也从来没有怪过姐姐。”
田令月又拉着杜仅言的手:“姐姐获封答应,是一件大喜事,妹妹不能起来恭喜姐姐,真是对不起。”
“无妨。”
“姐姐从此以后怕要平步青云了,不像我,姿色并不出众,侥幸进了宫,皇上或许已经忘了我这样一个人了。”田令月眼角泛红,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姐姐的大喜日子,我在胡说什么,真是不应该。”
杜仅言静静听着,并不接话。
房里的气压好像不大对。
史景帮着田令月打圆场:“都是我那个西瓜惹的事,都是我不好。”
史景掏出手帕给田令月擦泪,田令月忙推辞,一不小心,袖子里掉出来一封信。
田令月慌忙去捡信,不料身子一歪,扎在地上。
看来这封信对她十分重要。
史景捡起信扫了一眼:“田妹妹,你母亲病重需要银子?”
信上头一句话就是:令月,你母亲病重需要银子。
田令月十分窘迫地收了信折好放回袖里:“让你们见笑了,我母亲生了病,需要些名贵的药材,她又没有多少银子傍身,所以......”
“所以你爹就写信让你往家捎银子啊,虽然你进宫做了秀女,可没有名分你又没多少月俸,你哪里有银子补贴家里?你爹不是一个官吗?再小的官也有年俸的吧,难道不能给你母亲看病吗,还向你张口,你本来就过的紧巴,在宫里处处都需要花钱哪里还有钱接济家里?”
田令月默不作声。
杜仅言咳嗽了两声,拉拉史景的衣袖。
田令月的家世,杜仅言曾听赵嬷嬷讲过。
说田令月的父亲田光是七品直隶州州判。
当年他的父亲不过是沿街卖炊饼的一个小贩,风里来雨里去,连个CP都找不着,好在他做一手好炊饼,她母亲又爱吃炊饼,算是接上了头。
田令月的母亲张氏有一手做衣裳的手艺,经常出入高门大户给人量体裁衣,因这一手手艺,积累了一些钱财,又因缘巧合认识了一两位高门大户的夫人,花了钱,使了银子,才给田令月的爹捐了一个七品的官。
田令月的父亲做了七品,从此趾高气昂,只是在官场混迹,懒惰又昏聩,这些年焊在七品位置上一直未动,官场混的不行,娶老婆的本事渐长,当了七品之后,成日间喝酒娶小老婆,直隶州的青楼被他逛了个遍,每个青楼的老鸨都留了他的手机号,一有新姑娘进来会马上给他发消息加微信。
据说田光在档的小老婆都有六个,天天忙些帷帐之间的事,一三五二四六不重样,一把年纪了周末都不休息,早就把当年卖炊饼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但凡张氏敢提炊饼二字,就要被田光呵斥一顿。
张氏成日间给人做衣裳,眼睛越来越花,慢慢的看东西模糊,就做不了衣裳了,只能歇在家里,又因色衰,田令月的父亲更是不能多看她一眼,平时也是处处针对,可怜一个大房娘子还要受一帮小妾的欺负,她心生暗气,长长久久地病了。
一开始,凭着张氏积累的一些钱,偶尔还有一两个大夫登门。
后来张氏的钱日渐少了,田光恨不得张氏早日归天,也不愿意再给她找大夫,这几年一直这么熬过来的。
每每谈到这里,赵嬷嬷等人都唏嘘不已。
田令月命苦,不像别的宫嫔有可仰仗的家世。
于是在永福殿,嬷嬷们也是在自己职责范围内给田令月制造方便。
比如需要花钱买的菜式,嬷嬷们会多炒一点儿,只说吃不完,硬是塞给她一盘。
比如她抄经用的笔墨,也是嬷嬷们帮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