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敏走出帐篷时,漫天的雪花不断落到了他的身上,即便他穿了厚厚的棉衣,依然打了个寒颤。
迎面而来的戈什哈对他道:“主子……咱们现在去哪?”
阿敏不假思索道:“去镶蓝……”
只是话刚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自己已经不是镶蓝旗旗主了,去那里干嘛?
“罢了……咱们回大帐,我倒要看看,老八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说到这里,阿敏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之意。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亲身领教过京营火器的厉害的。
昨天那场仗,不光是代善的镶红旗打得辛苦,他率领镶蓝旗也打得分外艰难。
不……不应该说是艰难,应该是绝望才对。
他亲率麾下两千马甲、步甲以及三千辅兵朝贾瑜的右翼发起了冲锋,可面对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铅弹和火炮,整整一个时辰,他们愣是没能冲入对方的本阵里。
两千多名勇士就这样被拒马、铁蒺藜、火枪以及火炮阻拦在了方阵前。
就是那短短不到百步的距离,愣是成了他们不可逾越的天堑,那种绝望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皇太极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在努尔哈赤面前拿自己做筏,还不是想通过贬低他和代善,来抬高自己吗?
现在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等到他亲自去碰一碰那道由雨点般的铅弹组成的弹雨,他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那个老贼不是想剥夺自己的一切吗?
他倒要看看,光凭他那几个儿子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一想到努尔哈赤,阿敏的眼中就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在冲天的火光中,老贼最忠实的走狗费英东亲自冲入城里,杀死了父亲麾下的大将乌勒坤、猛哥和宗室阿什布之子,以及自己的大哥阿尔通阿和三弟札萨克图,又幽禁了自己的父亲舒尔哈齐,几年后父亲死在了牢里。
不过费英东那个走狗也好不到哪去,父亲刚死第二天,他便病死了。
若非这个老贼生怕杀戮过多引起父亲旧部的反噬,恐怕连自己也保不住性命。
这些年他表面上任命自己为镶蓝旗旗主,但暗地里却不断分化瓦解自己的势力。
现在,打了败仗的自己正好给了他借口,夺了自己镶蓝旗旗主的位子,转手便交给了他的孙子岳托,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自己失去了镶蓝旗旗主之位,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个老贼就要对自己下手了,自己要怎么办?
阿敏一边思索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很快便有戈什哈给他端来了香茗。
他一边喝茶一边沉思着……良久,他似乎下定决心。
“来人啊……”
伴随着阿敏的叫声,一名身材消瘦,留着一个金钱鼠尾巴的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阿敏跟前。
“奴才汪文忠见过主子,不知主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