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朝堂诸公为了权力而绳营狗苟、互相算计,帝国无数的子民却对这些肮脏的事务并不关心,只想着围绕柴米油盐而努力地生活着,并对未来充满几分憧憬,几分希望。
卢元祥手中捧着一张塑胶封签的红色《大齐帝国居民证》,从大兴移民事务司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和兴奋。
八年了,终于获得齐国的正式入籍身份证明了!
“从今天起,老子就是齐国人了!”卢元祥举着红卡——因为齐国永久居民证的封皮为红色,被无数外国移民称之为红卡——兴奋地大喊一声,立时引来街上行人的众多目光。
轻蔑鄙夷者有之,羡慕嫉妒者有之,也有惊诧恼怒者。
不就是获得了齐国身份,有必要这般炫耀吗?
“孩子他爹……”妻子孙氏伸手扯了扯丈夫的胳膊,示意他勿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张扬喧哗,但她的脸上也同样带着无尽的喜悦和满足。
成为齐国人,意味着他们将享有齐国子民所拥有的一切福利待遇,意味着走在大街上不用再害怕警察的无端盘查和询问,也意味着他们不再遭受非国民身份的歧视和欺负。
当然,他们也能凭借齐国人的身份,可以大声地向工厂主要求获得应有的工资待遇。
“孩子他爹,咱们要不要买些礼物去感谢一下林先生。”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妻子孙氏感觉所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温馨,就连阴霾的天空也显得是那么的舒适,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真正的家园了。
“花那钱干啥?”卢元祥一边瞅着街上的店铺,琢磨着是不是买些吃食,回家好生庆祝一番,“咱们托他办理入籍的事,又不是没给他钱。……足足十块钱呢!这么多都顶我一个月的工钱了。”
“可是,前些年,咱们也没少花冤枉钱办理入籍的事,而且比这花得还多,可结果呢,都被人给骗了。”妻子孙氏说道:“这次经人介绍,寻到林先生那里,人家开始就给我们承诺,若是没有办成,分文不取。况且,他收的这十块钱,说是有一半的钱是要打理入籍事务的相关手续费,最后落到他手里的钱未必有多少。咱们做人要感恩,要不是人家林先生愿意帮忙,谁知道我们一家五口何时才能入籍!”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卢元祥撇撇嘴说道:“人家林先生就是专门给人办理入籍事务的人,肯定有专门的渠道和门路。你瞧瞧,办一个入籍就收十块钱,他要是一天办十个,就有一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就有……就有……好几千块钱!你随便买些礼物送过去,人家未必稀罕!难不成,咱们再花好几块钱买点贵重的东西?……我可舍不得!咱们还得存钱养孩子呢!哦,对了,还要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唉,孩子他爹……”妻子孙氏还想再劝劝,“林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肯定不会在乎送的礼物贵重与否。我只是觉得,人家帮我们入籍,虽说收了钱,但却是真的把事情办成了,成全了咱们一家几口的心愿。买些礼物送过去呢,也算是表达咱们得感谢。我琢磨着,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事,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求到他的面前?你说,我们小老百姓,遇到个难事,还能寻到人能帮到咱们,不是给自己留条路吗?”
“哟,你咋有这见识?”卢元祥闻言,不由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我这还不是给街上的赵官人收拾家务、浆洗衣服的时候,偶尔听那么一嘴。”妻子孙氏有些得意,“他们这些齐国的官人都晓得要寻一个可靠的倚助,以求得仕途的上进。那咱们小老百姓是不是也要找个能帮我们平事的靠山?虽然,咱们与林先生地位悬殊,背景更是相差太远,但咱们送些礼物过去,感谢他帮我们办理入籍的事,多少能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若是遇到难事了,就算不能真正帮到咱们,但至少也能寻一个主意,求个路径不是?”
“……是这个理。”卢元祥明显被妻子说服了,但仍旧蹙着眉头,一脸心疼地说道:“那咱们要花多少钱买礼物去感谢林先生?”
“三五块钱的吧。……总得表表我们的几分诚意。”
“三五块钱?”卢元祥心里不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钱够买十尺布,给家里每个人做套新衣服了。
“大不了,以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咱们多省省吧。”妻子孙氏也是一阵心疼。
穷苦百姓,不论到了哪里,总是这般无助而弱势的地位,为了生存,也只能稍稍委屈自己了。
在大兴城,居民的食物一般都是从专门的店铺里买来的,比如肉铺、包子铺、面包房、蔬菜水果店、糖果店、鱼铺、奶酪店、牛奶房等。
就算乡下的小村子里也会有包子铺,肉铺和蔬菜水果店一般是一个星期开两到三天。村上的一般性店铺--也许是某家人的前厅或者小酒馆的旁边--也提供一些日常所需。
这个时期,杂货店一般售卖干杂日货之类的食品,比如茶叶、咖啡、可可、香料、糖、麦片、饼干、干果等。他们也提供诸如肥皂、香皂、蜡烛、鲸油等日用品。猪肉铺和牛奶店也会卖欧裔居民喜欢的黄油和奶酪。
一般来说包子铺卖包子、馒头、油条等食物,不过它也会提供肉、鱼和蔬菜等其他东西。所有店铺里,食品都是散装的,店主根据需要称量食品,用较为劣质的纸张或者报纸旧书刊等来包装,之后用麻绳打包。
街上的众多游动小摊贩那里也能买到很多东西。乡村市镇也会有固定的集会日,也有按日子举办的大集和小集,吸引周边村屯乡镇的居民购买。货物既有自产自销的,也有二道贩子。
不过,随着齐国城市化规模越来越大,城区面积和人口都在急剧扩张,大部分市场都是固定的,老的市场会有雨棚,在那里可以临时售卖,也可以固定下来成为商店。
而许多新建的市场则比较规范,不仅有遮雨棚,还有修建得整整齐齐的摊位,平日里还有专人收拾和整理市场中产生的大量垃圾和污物。
在工人聚集的街区,大部分买卖交易是在傍晚和清晨完成的,这时候人们或者利用一大早或者下班的功夫,为家里买来一天或者两天的日用品。到了月中和月末规定的休息日时,他们也会进行一场大采购,买一些新的或者二手商品,比如衣服,家居用品,孩童玩具等等。
大兴的沿街叫卖小贩是街道上独特的风景。他们从批发商那里买来货物,比如从凤山县(今布里斯班市阿凯舍里奇区)农人那里买来水果和蔬菜,从渔港码头买来鱼,用手推车或者驴车贩卖。叫卖小贩将许多新鲜的食品带到城中工人居住的地方,以及部分较为偏远的市郊居民区,换取微薄的收入。
而城市里有钱人想要买东西的话,大部分情况下只需要将自己的需求告知街区附近的店铺,要求店主送到家里。家庭主妇或者仆役会在早晨去店铺,留下一张购买清单,要求对方晚些时候送到家里。至于费用,则是通过账单结算,一般每月或者每季度结清。
最近十几年,在汉州本土的许多大城市出现了销售各色商品的大型综合店铺,这些店铺往往会占据整栋大楼,被人称之为百货店,里面的货物陈列异常繁多,几乎可以满足任何一个人的购买需求。在店铺的柜台里,有玻璃橱窗可以展示待售的商品,而且还明码标价。
虽然,这种大型百货店还是需要柜台后的伙计将商品拿到柜台外面仔细观看,但是购物者可以选择只看而不买。这些百货店的东家会付给伙计工资,而不是售卖佣金,并且教导他们不要为难每一个客户。这里不可以还价,只能以店铺标识的价格购买。
百货店里有茶座、食肆铺、休息室,可以让客户呆得时间更长一些。
当然,这里的商品皆为精品,价格也比较高,像卢元祥这种底层家庭一般不会到这里来购物,平白被人宰一刀。
街区的杂货店、游动的商贩,还有混杂喧嚣的大市场,都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日常生活需求。
可是,要给人送礼酬谢,却不能在街头巷尾随便买些普通的“大路货”了。
然而,卢元祥夫妇连续逛了两家大型百货店,看了一件又一件精致的商品,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购买。
太贵了!
一支精巧漂亮的碳水笔售价三块钱,一套产自秦国景德镇的茶具售价十二块钱,一个琥珀烟斗售价二十五块钱,一只玉石材质的镇纸售价高达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