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真正开始对汉洲内陆地区的开发始于汉兴年间,随着铁路不断向内陆延伸,曾经零星散布的定居点和城镇逐步连成一线,继而又连成一片。
大东山(今大分水岭)以西的广阔平原有着丰富的草场资源,初时,这里的牧草与水源对所有人免费开放,除了若干官办牧场外,也聚集了无数的私人小牧场,为沿海地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肉食和毛皮。
到了绍宁时期,许多东部的资本也开始投入到汉洲内陆地区的牧业,他们在缴纳了土地特许费后,跑马圈地,占据了许多草场和水源最丰富的地区,建立大型牧场,从大东山一侧向中部延伸。
适合牡牛的地区也适合牧羊,汉洲内陆地区的牧羊业以东南部为中心向周围扩展,淘金热让西南地区成为重要的绵羊产地,后来,牧羊业和牧牛业在中部半荒漠地区也得到发展。
在绍宁年间,政府也有意识地向内陆地区分配移民,建立起一座座新的城镇和定居点,当第一条横穿大陆的铁路建成后,使得更多的移民和资本得以进入内陆地区,让“荒废”了数万年的大陆重新燃起生机。
这一时期齐国的工业革命已进入尾声,大量农业机械和不断完善的水利设施帮助了内陆半干旱地区的农业发展,促使许多拓荒的农场主、牧场主迁移至干旱地区定居,甚至进入了非常不适合农耕的中部地区。
根据大齐律令,中西部地区所有的公地都属于政府所有,部分牧区虽然向所有人开放,但是根据牧区惯例,一个经营者如果首先占据了一块草地并建立牧场,他在缴纳了足额的牧业税费后,就能够优先使用牧场周围所有土地和水源。
到了本世纪二十年代,许多提前“占坑”的牧场主已经占据了大量资源丰富的地区,掌控了那里的草场和水源,他们极力维护自己的占有权,反对后来的牧场主进入。
而后来的牧场主则认为,他们获得了政府特许,缴纳了额定的税费,也可以占有草场上的一切资源,就对先到者进行挑战。
为了争夺各种资源使用权利,牧牛场主、牧羊场主和拓荒农场主会进行一番争夺,经常引发剧烈的冲突。
同时,牧牛业者内部也存在矛盾冲突,牧牛合作社和地方政府采用多种措施都没能解决牧区过度放牧的现象,却导致了大牧场主与小牧场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
在某些牧区,先到者认为这里的牛群已经过多,而后来者仍然认为也拥有使用这里的权力;小牧场主用先占权插足到后来者的牧区经营。
同时牧牛合作社制定的规定试图阻止后来者进入牧区,对他们的放牧自由和经营权进行侵犯,以维护了大牧场主的利益。
开放的牧牛区也让大量的羊群涌入,汉兴年间,汉东省仅有牧羊四十多万只,到了永隆元年,羊群数量则超过了五百多万只,远远高于牡牛数量。羊群的大量繁衍,让牧区出现牧草退化和土地荒漠等诸多的问题,进一步加剧了牧场主为争夺资源而进行的争斗。
另外,拓荒农人或农场主对牧场主更加具有威胁,数十上百万新进移民不断挤压牧场的存在。
如文水府,此前是一片典型的牧区,可随着大量移民的涌入,许多草地和旱地被改良为一片片农田,种植大量的棉花、小麦、玉米等农作物。
这些拓荒的农人无视牧业场主的敌视与自然灾害进入放牧平原,他们最担心的问题是在平原地区找不到有效的筑篱材料,对他们来说不管是保护庄稼免受牛羊侵犯,还是保护领地都需要修建篱笆。
农人要求牧场主圈养牲畜,而牧场主要求自由放牧,不断的纠纷也导致双方之间的冲突频频发生。
众所周知,汉洲内陆干旱少雨,树木缺乏,而且还有政府的律令禁止,要想从沿海地区购入木料,修建一百米的篱笆就需要花费十数元的价格,这对农人来说,是一笔极为高昂的支出,所以只能寻找其他替代的办法隔离牛羊的侵袭。
挖壕,筑土垒,饲养家犬驱赶,甚至鸣枪警告,尽可能地不让牛羊啃食自家的农田。
后来,从南洋种植园主大规模使用的铁丝网传入本土,并且随着工业化大规模生产,使得这种篱笆材料价格不断下降,内陆地区的牧场主、农人纷纷也使用倒刺铁丝修筑篱笆,以此圈定自己的土地,防止他人(牲畜)侵犯(啃食破坏)。
说来也是可笑,带刺铁丝网出现后的数年时间里,汉洲内陆地区的风貌被彻底破坏,牧场主和农场主(或个体农人)大规模的筑篱圈地行为,让曾经广袤平坦的平原地区被无数的铁丝网所包围,许多地方已然无法享受纵马飞驰的自由。
然而,铁丝网的存在,并不能避免冲突的发生。那些后来的牧场主在得不到足够的草地放牧情况下,只能对经营的牛羊进行游牧,在遇到其他牧场主的篱笆时,会故意将其破坏,然后穿过对方的牧场。
这种行径自然会遭到牧场主的暴力抗议,他们会将破坏者打伤,并杀死部分牛羊示以警告。
“所以,他们今日就来报复了?”
李延良坐在户外的凉棚中,一边喝着主人浸泡的奶茶,一边听着对方愤愤不平地叙述方才发生冲突的来龙去脉。
很明显,这家程姓牧场主在这片草场已经营了四十多年,算是这里最早的一批开拓者,养了近万头(只)牛羊,方圆数里的草场和水源皆为他们所属,并且还陆续拉了一道铁丝网篱笆,以此维护牧场的权益。
而一家新来的牧场主则不忿于他们占据了最为肥沃的草场和主要水源地,频频破坏他们家的铁丝网篱笆,将大群牛羊赶来啃食青草。
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地,程家兄弟几人数度上门警告对方。双方之间从口舌之争,渐渐地发展到拳脚相加,甚至还一度动过棍棒和刀剑。
虽然,两家都顾忌着政府和律法,没有闹出人命,但却经常搞出暴力流血的事件。
今日,我将你打得鼻青脸肿。
明日,对方又持械将自己打得血流满面。
再一日,我便趁其不备,打折你一条腿。
地方牧监收报后,也曾派人过来进行处理,甚至还出动警察将两家动手行凶的人捉回去,又是拘役,又是罚款,但始终未能解决双方的矛盾和冲突。